靳敏覺得自己的心大了。
她有了野心。
野心就像荒原上的野草,一瞬間滋生、蔓延。
過去她從來不會這樣。
懶得折騰。
孟姐喊她一塊去搗騰東西,她嫌去云南太遠,才不要去。
掙那么多錢干什么?
花不完,又沒孩子,沒意思。
何況鄧瑞民掙錢挺多的,自己何必辛苦?
可現在蹬半天縫紉機,停歇的時候覺得脖子是酸的。
屁股也疼。
但緩過勁來,覺得還能繼續折騰。
好像身體里多了另一個靳敏。
沒結婚前的靳敏在窮苦中不安,時刻擔心著自己要被嫁給傻子,從此余生就是給傻子洗衣做飯擦口水。
結婚后的靳敏是幸福的不安,總覺得命運怎么就這般眷顧她呢?美得就像是做夢,漫步在云端,人也飄忽了。
而現在的靳敏又不一樣。
可以靠自己掙錢了,精神上斷奶,不再那么需要娘家的認可,不再那么的依賴鄧瑞民。
她想要做事,做出點樣子來。
野心這種東西,忽然間就出現在她心頭。
一顆小小的種子,在她心頭出現。
沈穗給澆了一盆水。
但是冷水。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靳敏同志,知道做服裝廠要多少資金,怎么拿地,需要什么手續,要引進什么設備,請多少人嗎?”
靳敏的壯志豪情一下子蔫了,“這么麻煩啊?”
“可不是嘛,咱們現在借雞下蛋挺好的。”對沈穗而言,創業搞出名堂來固然好,但性價比不高。
何況這需要海量的資金。
最近店里裝修還有買布料的錢都是靳敏出的,沈穗全部積蓄加起來不超過兩千塊。
這點錢跟建廠創業相比,簡直九牛一毛。
“招新工人還需要培訓,又是花銷,你總不能掏光你家老鄧的家底吧?”沈穗敢說,鄧瑞民絕對不會同意。
何況這家底夠不夠還都是一回事呢。
花個成千上萬,跟投入幾十萬上百萬完全是兩個概念。
即便是沈穗,也不敢說投資就能成功。
“好,那咱們慢慢來,先把晏城的服裝市場拿下,然后再往周邊擴散。”
晏城才多大個城市,要往省城去,回頭去北京、上海!
沈穗笑了起來,“一步步來吧,時機合適的話,開服裝廠也不是不行。”
她也需要時間來積攢本錢。
等到本錢攢夠了,時間也到了。
或許她壓根不用新建廠房,可以直接盤下來那些要“破產”的紡織廠什么的呢。
八、九十年代,這種事情從不稀奇。
不過這事沈穗沒說,就先把眼下的事情做好就是。
因為明天開學的緣故,下午學校是有開學前準備會議的。
但圖書館跟學校教學八竿子打不著。
向來不與會。
沈穗還是去了一趟,主要是打掃打掃衛生。
自己看著也舒坦。
靳敏在那里捯飭幾盆花。
她們偶爾會來給這花花草草澆水,沒想到澆水不那么勤快,反倒是長得越發的好。
葉子都墨綠墨綠的。
“你媽媽呀,就是個閑不住的,咱們小滿可不學她。”
小滿拿著沈穗給她改造的小噴壺在那里快活的忙碌。
好一會兒才停下腳步,歪頭看靳敏,“干媽你說啥?”
靳敏:“……”
干媽我呀,白說了。
這邊剛結束戰斗,圖書館這邊還真就迎來不速之客。
有幾個老師來這邊借書。
“沈老師,你家閨女長得可真俊吶,長得更像你吧?”
沈穗笑了笑,“小滿更像她爸爸一些,她爸爸眼睛大。”
雖然是當兵的,但皮膚不見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