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粗略清點了一下,各項損失加起來……怕是有三千兩之巨!”
說到這里,這名管事接著說道:“昨天夜里小人就報官了,官府的人來看過之后,說回去之后會查!”
“查?怎么查?一個縣衙還拿把那些亂民全抓起來?”梁繼榮很是不滿道。
而且最關鍵的是,這些亂民是否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或者說驅使好
要知道,他梁家可擋了不少人的道,在他們這般內憂外患之際,再加上外面那些風言風語,很難說不是有人故意搞他們。
陳嘯庭不敢真的把四大家族搞死,對此梁繼榮有七成把握,但死在同行們的手中,這可能性不是一般的大。
見父親露出深思之色,梁志遠便對周遭人道:“退下去!”
待其他人離開后,梁志遠才開口道:“父親,陳嘯庭把全府都軟禁了,咱們什么都做不了!”
他這話說完后,梁繼榮卻沒有回應,而是躺回了榻上,望著房頂的雕梁畫棟。
好一會兒后,梁繼榮才開口道:“兒子……家族一步步走到這個地步,你說還有冒險的必要嗎?”
所謂冒險,就是賭陳嘯庭不敢下死手,賭其他家族不敢太過分。
梁志遠愣了一會兒,便鄭重道:“咱們梁家已傳承了一百多年,數代家主披荊斬棘,才有今日江南第一家之盛況!”
聽到這話,梁繼榮卻搖頭道:“江南第一家就不要掛在嘴邊了,在很多人眼里,咱就是肥羊罷了!”
沒錯,他雖然明面上江南豪族之首,但可替代性太強了,畢竟他梁家在現在這個地位,也就是近十幾年的事。
“所以你的意思是,咱們不該冒險?”梁繼榮問道。
梁志遠則道:“只有那些沒有機會的棋子才會冒險,可咱家已經是豪族之中的棋手,何苦要和棋子一般親身下場?”
梁繼榮點了點頭,說到底還是他怕了,所以才會認可這番言論。
梁家好不容易走到這個地步,若是在他手上敗落下去,那他才是真正的罪人。
只聽梁志遠接著說道:“還有,黃閣老歲數大了,在首輔的位置上已經做不了多久了!”
這話聽得梁繼榮猛然一驚,是啊……如果黃閣老不在的話,所謂征稅就沒有存在的基礎,到時候還是得把稅交上去。
簡單來說就是,只有征稅過程越艱難,皇帝才越需要黃玉成一系的人給他弄銀子。
所以黃玉成默許這些人抗稅,才能凸顯自己價值,但當他退下去后這些關系就不存在了。
或許現在借助陳嘯庭的勢頭,是難得的改弦更張的機會。
“所以兒子的意思是,不外乎每年給朝廷交兩三萬兩銀子,還是穩妥一些為好!”梁志遠沉聲道。
房間內再度變得平靜,好一會兒后梁繼榮才道:“你有大局觀念,看得比為父都要遠些,這次事件之后……家族就由你來打理吧!”
聽得這話,梁志遠心里樂開了花,父親這番話可謂是他夢寐以求的。
但他還是謹慎道:“父親這話,兒子惶恐萬分,這個家還父親看顧著,才能繼續奮發往前呢!”
對此梁繼榮只是笑了笑他,下面幾個兒子是什么樣的人,他實在太清楚不過了。
但既然長子愿意繼續演戲,梁繼榮就不會去戳穿,父慈子孝總是好的。
“去告訴外面錦衣衛的人,就說……咱們請他們陳大人過府,喝茶聽戲!”梁繼榮沉聲道。
梁志遠點了點頭,說道:“兒子這就去!”
隨即他便起身往房間外走去,待出了大門后,他臉上肅穆之色才褪去,然后嘴角浮現一抹笑意。
這個家,未來是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