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教練把臉轉向一邊,催促男弟子們:“看什么看?一個個跟懶驢上磨似的,讓你們去訓練,你們磨蹭什么?!”
懶驢就懶驢吧……
依舊沒人動。
裴教練無奈,說道:“我的確有些個人原因,要離開一段時間。在走之前,我還是你們的教練。”
李知圓的靈魂被掏空了,她問道:“教練,為什么都沒有預告,走得這么突然?”
“預告什么?人生哪兒有什么預告,每天都是現場直播。訓練去,別像根木頭干杵在這里。”
李知圓還是不肯走。
“放心吧,李知圓,我是不會讓吳清清當校隊教練的。”裴教練說道:“校隊主教練,那也是我的榮譽和自尊心,容不得她挑釁。”
“我糾結的不是這個。”李知圓淚眼朦朧:“我已經不害怕她了,我只是單純地舍不得你。”
中年人最怕當面的真情流露。
裴教練就被這一句話給弄得眼睛紅了。
“后會有期。”裴教練眼神飄忽:“又不是生離死別。”
“你真不告訴我們原因嗎?像您這么負責任的教練,怎么會突然丟下我們不管?”汪若曦心里也很不好受,她低聲道:“尤其是,是您跟我說的,士,為知己者死。”
裴教練半晌無語。
“先訓練。”她又恢復了冷酷:“該告訴你們的時候,我會告訴你們的。”
……
秦朝陽目睹這一切,不是他的本意。
他跟裴教練接觸不多,但他覺得這位教練人很好。
別的領導找他寫歌,那是直接下達任務,或許給他幾張酸奶券、蜂蜜券什么的。
只有裴教練,會跟他說創作不易,她會向上級請示,申請一筆創作經費。
她突然要走,秦朝陽的心里涼颼颼的。
“秦同學,寫歌的事情就拜托你了。”裴教練說道:“眼下放假了,給你的稿費恐怕要等到開學了。但是你不用擔心,領導已經簽過字了,肯定會給你的。”
“唔……謝謝教練,這個我不怎么在意。”秦朝陽問道:“您突然要走,我也挺難受的。”
“人嘛,總是在不斷告別。”裴教練灑脫說道:“只要有見面的念想,以后再見就不難。”
秦朝陽反復在心里咀嚼著這句話。
他會一直想著好友胡薇薇,那他們……就還會有再見的可能。
“教練,冒昧問一下,您是去哪里高就嗎?”
“不。”裴教練長長嘆氣,“就是休息一陣子,以后再說唄。”
他們在場邊聊著天,吳清清也來到了體院館。脫掉寬松的羽絨服,她露出了纖細修長的四肢,只是小腹微微隆起。
咦?
秦朝陽瞇起眼睛,輕聲道:“我好像見過她。”
“不奇怪。”裴教練說道:“她是李知圓的前隊友。不過,她倆關系不怎么好。”
秦朝陽搖頭,說道:“不是的,我一定是在別的地方見過她。”
他翻著手機,終于找出了一張合影。
裴教練湊過去看了一眼,那是在一個寬敞明亮的大廳,一群西裝革履、錦衣華服的人,在一個名為大學畢業三十周年同學會的背景板前面合影留念。
秦朝陽站在最后一排的邊上,他的爸爸站在中間,吳清清也在一個角落里。
“我就說嘛,幾個月前,我真的見過她。”秦朝陽說道:“她是我們學院謝教授的愛人。”
還有一句話,秦朝陽沒講。
因為只有一面之緣,他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記錯。
依稀記得,這位美女,是南州大學某位副校長的兒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