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瀚文每天都到醫院看望秦朝陽,就像秦朝陽當年看望他一樣。
“陽仔,要不要把你生病的事情告訴胡薇薇?”張瀚文問道:“我們都快兩年沒見了。”
“等到了那一天,再告訴她吧。”
秦朝陽跟他們約定過,再也不提“死”這個字。
“哪一天?”張瀚文明知故問,“我們畢業那一天,還是等你結婚那一天?”
“……謝了啊。你說的這些日子,我把它們當成祝福來看。”
轉眼到了七月底,藝術團的事情也多了起來。
高考錄取結果公布之后,祝高星率先聯系了藝術特長生。
她還在學校的公眾號上發了篇文章,讓有意愿加入藝術團的同學們錄一段視頻,發到藝術團公共郵箱。
郵箱里面已經躺著兩百封新郵件了。
該錄用誰,祝高星不能自己決定。
讓她感到納悶的是,對工作積極認真的秦朝陽,在“納新”這樣的大事上,居然不聞不問。
給他發信息,他很長時間才回。
即使回復,他也只是簡單地說:“你們幾個骨干看著辦,找張老師商量。”
不對勁,很不對勁。
祝高星在藝術團的辦公室,咬著手指頭,陷入了沉思。
“撈月亮”的梁崇安狗狗祟祟,先在門口打探一番,看到祝高星在里面,他扭頭就走。
他被她給訓怕了。
祝高星的目光掃射到了他,冷聲道:“梁崇安!”
梁崇安像是逃課被教導主任抓包的學生,后背起了一層冷汗。
他只好惴惴不安地進了辦公室。
祝高星問道:“你參加那個‘唱響夏天’的節目,跟你們院系報備過沒有?”
梁崇安站得筆直,說道:“我跟張老師報備過了。”
“我是說你們學院。”祝高星耐心地說道:“學生參加校外活動,都要跟輔導員報備的。”
“我為什么要告訴輔導員?在校外參加活動是我的自由。”梁崇安隱隱有些桀驁。
“你有你的自由,但輔導員也有知情的權力。你在外面一言一行都代表著學校的形象,你出了成績,學校為你驕傲;你犯了錯,學校要為你擔責。沒人干涉你的自由,只是……告訴老師,那是對老師的尊重。”
“噢,知道了。”梁崇安收斂起桀驁,答應得很乖巧。
“你干嘛這副表情?”祝高星很詫異:“我只是提醒你,又沒有指責你,更不是強迫你。”
“噢,多謝學姐。”梁崇安更乖巧了。
祝高星噗嗤一聲笑了。
梁崇安呆了兩秒。
文弱白凈的笑容,像一朵靜靜綻放的百合花。
“你還有事嗎?”
“沒,沒事。”梁崇安急忙辯解,他好像在否認別的。
“這次報名藝術團的新生,大概有二十個是吉他彈唱……聲樂水平我能判斷,但吉他彈得好不好,我沒法判斷……如果你現在不忙,我們一起看視頻吧。”
“好!”
梁崇安滿口答應,像只快樂小狗,樂顛顛地搬椅子。
“稍等一下,我找個教室,我還約了宋好問,他以前可是專業學聲樂的。”
快樂小狗頓時不快樂了。
她為什么還要約別人,煩!
為什么要到教室去看?
那樣空間一大,他就不能挨著她坐了,煩!
梁崇安蔫蔫地放下椅子,說道:“那你還不如找秦朝陽呢,他的音樂素養才是最高的。”
“朝陽學長恐怕有什么事情。”祝高星捻著手指頭,說道:“我很長時間都沒看到他了,他也不來學校……更詭異的是,許望東學長遞交了退團申請,說是要去部隊實習。之前學長學姐們實習,也沒有人退團啊!都是到了畢業之后自動退出。”
“他們倆打起來了?”梁崇安嚴肅地猜測。
“啊?!”祝高星眉心擰成疙瘩:“他們倆是至親好友,怎么可能打架?”
“他們倆是情敵啊!”梁崇安振振有詞,“在中世紀,像他們倆這樣的關系,是要約場地,在大庭廣眾之下進行決斗的!”
“他們倆是情敵,也是知己。”祝高星耐心地說道:“他們倆是寧可傷害自己,也不肯傷害別人的那種人。”
梁崇安撇撇嘴,“才不是!人類的生存本質就是競爭!你死我活才是常態。”
“你不信,那是你的事,我不這樣想。”祝高星想著自己的心事,說道:“愛而不得固然使人惆悵,可是因愛生恨,卻并非明智之舉。”
梁崇安有點兒被說服了,但是又不服氣。
“你對你的競爭對手不嫉妒么?你能容得下你的情敵么?”
“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