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百姓那邊……”
張居正忽地執起封血書,墨跡洇透三層麻紙。
“這是乾西百姓聯名上書的《滅黃巾書》,字字泣血,卻只字不提改朝換代。”
蘇夜執起血書,忽地低笑出聲。
他太清楚這些百姓的心思——既要除黃巾軍這個眼中釘,又不愿承認大乾氣數已盡。
若非孟章臨走前將三品以上官員洗劫一空,這些天子腳下的百姓怕不是要抱著“大乾”二字當牌位供著。
“叔大以為,該當如何?”
“本公記得管公創建稷下學宮的時候,有門課喚作《民心論》。”
蘇夜將血書按在燭火上,看火舌舔舐著“大乾”二字,
張居正執筆的手陡然發力,墨跡在奏本上洇出朵朵墨梅。
“傳令橫州,調狄仁杰來乾都。”
“本公要他在乾州各縣衙門口設登聞鼓,但有百姓擊鼓鳴冤,無論案情大小,三日內必得回音。”
他忽然轉身,伽楠香混著血腥氣交織成網,
驚鯢執起茶盞的手微微發抖,她如何不知這是險招?
狄仁杰在橫州斷案如神,若讓他來乾州,怕不是要將大乾官場積弊翻個底朝天。
“主公,橫州那邊……”
“高刺史問,可要調撥些得力人手?”
張居正忽地執起封急報,火漆印上刻著高颎的朱紋。
“讓高颎將橫州戶曹、倉曹、法曹盡數調來。”
“本公要的是'蕭規曹隨',不是另起爐灶。”
蘇夜忽地執起朱筆,在奏本上批了“準”二字,
“主公是要將乾州變成第二個橫州?”
張居正望著那朱批,忽地執筆在“橫州”二字旁畫了道紅線。
“不。”
“本公要的是'乾州模式'。”
蘇夜執起案頭《乾州水道圖》,指尖撫過渭水支流。
“橫州有梯田,乾州便修水渠;橫州有商隊,乾州便開互市。待得兩年后,本公要讓天武大陸知道乾州與橫州的富庶。”
他忽然展開雙臂,玄色大氅如鴉翼般舒展。
“叔大,你方才說要橫州支援?”
隨后蘇夜忽地斂了笑,劍尖指向輿圖上乾州與橫州交界處。
“正是!我粗略算過一次,若要將乾州八郡盡數收復,至少需要橫州暫時支援糧草三十萬石,精鐵五萬斤,更需……”
張居正精神一振,官袍下擺掃過案頭茶盞。
“更需高颎大人整頓漕運,狄仁杰大人徹查貪墨。”
蘇夜接過話頭,看張居正眼中閃過訝色。
“本公給你半年,半年內若不能讓乾州百姓穿上橫州產的棉衣,喝上橫州運的米酒……”
他忽然執起朱筆,在輿圖上橫州位置畫了個圈。
“叔大定不負主公所托!只是……只是還有個不情之請。”
他忽地住口,看張居正已整衣跪倒,官帽穗子在青磚地上掃出細碎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