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妮趴到她胸口上,聲音嗚咽:“我娘沒了,以后,嬸子就是我親娘。”
“扯你娘的騷,你想認,我還不想要呢!我自己又不是沒有!”鄭李氏拍她后背一下,笑道,讓她趕緊睡,跑了一天也該累了。
娘倆剛躺下,卻聽東屋傳來李慧英的叫聲兒。
花妮只得下炕來,披著棉襖走過去。
李慧英靴帽整齊的坐在炕上,大瞪著雙眼,一點睡意沒有,見花妮進來,便就說道:“這炕太硬了,沒法睡,手爐雖暖,可空中是冷的,鼻子都凍的冰涼,這屋子沒法住人!”
“小姐是住不慣的,我這就叫人把小姐送回府去罷?”鄭神醫的聲音在外屋響起來。
李慧英本來要再抱怨幾句,聽他這話,眉毛一挑,哼一聲,大聲道:“我不過是白抱怨兩句,先生就不愛聽了?我可沒說過要走!剛換個地方,自然是不習慣,睡兩天也就慣了的。”
“慧英,你這是何苦,若是住不習慣,還是回家去罷。”花妮接言笑道。
李慧英脫了身上的狐貍毛斗篷,縮回炕上去,忿忿道:“我才不要被這些臭老頭子們看扁呢!”
花妮攤攤手:“那我叫嬸子再拿床被子給你墊著。”
李慧英搖頭,仰面倒在炕上,嗨的嘆口氣:“你跟我一起睡罷?”
“不成,我可有好幾個月沒洗過澡呢!弄臟了你的被褥賠不起。”花妮搖手道。
李慧英嘖嘖一聲:“好幾個月沒洗澡?為啥不洗呀?窮可跟洗不洗澡一點關系沒有吧?這可是懶的呢。”
花妮也不跟她分辨,她倒是想洗,可天冷,要洗澡就要燒熱水,家里的廚房不由她使,但凡用一回,只要祖母一告狀,陳老四就打她。
自從花氏病了之后,別說洗澡了,就是洗頭也沒洗過。也就是鄭神醫兩口子不嫌棄她就是了。
李慧英倒底是因為害怕或是別的什么原因,盡管知道花妮身上臟兮兮,還是非要花妮陪她一起睡。
花妮只得穿著褂子跟她一起躺下,柳兒只睡在另一頭炕上。
“頭上果然有餿味兒,明天我幫你洗頭,我拿著上好的皂角粉呢,京城的小姐們都用它洗頭,洗出來的頭發又香又滑。”李慧英道。
花妮嗯一聲,想謝她,沒說出口。
來日方長,有了那片海灘,她的未來可期,有的是機會報答這些幫過她的人。
李慧英睡不著,嘰嘰呱呱的一直說個不住。
花妮本來因為走了這一天路累的要命,很是想睡,可被她在耳朵邊上一直說,說的竟也不困了,只跟她聊起來。
李慧英說的都是她生活中的瑣事,花妮聽著,卻是一肚子感傷,卻又覺著歡欣鼓舞。
她若有錢了之后,也該能過上李慧英這樣的生活罷?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愛自己想愛的人……
次日清晨,翻騰了大半宿的李慧英終于沉沉睡去,花妮卻睡不著,翻身起床,過去西廂拿起夜桶出去倒了,又洗涮干凈放到了墻角邊去。
鄭神醫也起身,見狀,便道:“這些活不用你做,你嬸子就做了,好省看著你弟弟才是正事。”
花妮應一聲,走近他身邊,施個禮,正色道:“鄭伯伯,我有事想跟你商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