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字伸手撫摸著懷里抱著的棉襖,目光炯炯,一臉稀罕:“我自出了娘胎,就沒穿過這么好的衣裳,倒是經常看繡莊的老板娘穿著,有時候從身邊走過,袍子角掃到臉上,絲滑絲滑的,真個舒服。
心想著,不知道哪一天,我也能穿上這么一件衣裳,就是死也值了,沒想到,今兒竟就真的穿上了。”
花妮朝地上呸一口,伸手去堵她的嘴,笑道:“你小小年紀的,說什么死呀活著的,不過一件衣裳,你若是喜歡,以后盡有的穿呢!反正我不喜歡穿這個,略勾個絲就廢了,弄點水就是個印子,不如麻布的穿著舒服自在。”
福字推開她的手,吃的笑一聲,輕聲道:“大能跟我說過你的事兒,說是你弟弟是個福娃,自從他下生,雖然你娘死了,你爹瘋了,可家里的日子卻突然過好了。
我心想你一個女孩子,憑啥就把這日子過好了呢?我怎么就不能呢?光被我欺負,若不是遇到了大能,我這輩子怕就……”
福字說著,臉上的笑容不見,眼圈子泛紅,又要流淚。
花妮見她要哭,忙換個話題,笑嘻嘻道:“大能哥喜歡你呀?這就好了,嬸子也說喜歡你呢!提過媒沒有?什么時候成親?成親住在鎮上,還是住在這邊?
你搬來這邊住罷?咱們作個伴,我在村里也沒能玩得起的伙伴,倒是跟你說話投緣,只望你快點搬來呢。”
福字被也的話弄的越發臉紅,握起拳頭去捶她:“就你話多!還沒出嫁呢,貧嘴賤舌的,這話可是你能說得的?”
兩人正說話兒,卻聽平安家的聲音從院子里傳出來。
福字便一下子跳起來,迎出去。
陳婆子已經把小包袱給了她,她正手拎著要進屋找福字,見她走出來,便道:“我說我去碼頭怎么沒見到他呢,原來出海去了。倒跟你先說了,這還沒娶回來呢,眼里就沒我這個老娘了!”
“不是,不是這樣,大能原是要回來親自跟你說的,可老板急著開船來不及,正巧我去碼頭上送花兒遇見,便叫我回來告訴嬸子一聲兒,不是嬸子說的這般。”福字忙擺手撇清,急的赤眉白眼的。
平安家的便就笑了,笑的卻勉強,道:“我不過開個玩笑,你到急了。前兒媒人過去提親了罷?你婆婆要的聘禮可不少!我們這窮家陋舍的可拿不出來,我看這事也罷了。你也別再有非分之想,我家大能這輩子就是打光棍也娶不起你這個二婚頭!”
福字聽這話,一下子怔住,半晌無言。
陳婆子好奇,便拉著平安家的問道:“她婆婆要的什么聘禮?真是笑話兒!福字肯帶她一起出嫁可算是仁盡義至,她還要如何!”
平安家的一聲冷笑,伸出一個手指頭:“要這個數兒!否則不肯讓出門子!出門還得帶著她伺候她!我道為何生的這般俊俏,到現在還沒找著下家呢!不管她風流的事,就是有個貪心的婆婆!說白了,就是不想讓她再嫁,想讓她在家伺候一輩子唄。上哪兒找這么便宜的老媽子丫鬟!”
“一吊錢?”陳婆子大膽猜了一猜。
平安家的冷笑的聲音更大些,一臉不甘心的鄙夷之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