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向望的這一年的好收成又成了泡影,這一年注定又是個荒年,還要靠趕海撈的海貨支撐過去。村里又會有人搬走,人口又會減少。
小黑從花妮和福字的腳邊溜過,箭一樣沖進院子里。
福字喊了一聲根本沒用,它似乎不怕風雨,若不是要陪著成才睡覺,昨天晚上它就跑出去了。
喬智華披著蓑衣,光著頭跑來。
花妮忙拿手巾給他擦頭,埋怨道:“這病剛好,不在家好好呆著,瞎跑什么!”
喬智華喘著粗氣回道:“這邊離海近,我不放心,所以過來看看,水都進村里了,秀才家的西廂屋塌了一邊,我一路走過來,看見幾家房子都不同程度的損毀,陳七家的房子正屋都塌了半邊,還好你那老屋新翻修過,只屋頂的草被吹跑了一些。”
福字找了件衣裳讓他換,他不肯,問夏昭毅去哪兒了,聽說去看船去了,便又冒雨走了。
風雨果然到傍晚才變小,雨停了,風沒停,卻不再肆虐,變的輕柔,天空的厚云散開,露出湛藍的底色。
村里一片狼藉。
花妮院子里的水齊踝深,跟福字兩個拿水桶舀了半日,方清理出去。
船被一棵吹倒的老樹攔腰砸了一下,把桅桿砸斷,夾板砸碎了。
夏昭毅去老屋把老陳頭揪了過去,跟他商量著如何維修。
大能收拾完家里的院子,也跟了過去。
他這些年雖然一直跟著的商船,可也出過遠海,經驗也頗有一些,大約是因為要討好福字的緣故,對花妮家的事情分外熱心。
陳七家的哭嚎著跑到花妮這里,坐在院子里的泥水里不肯走,邊哭邊嚎自己命苦。
兩個兒子跟著她一起過來,細成手足無措,一臉苦相,嘴唇哆嗦著時不時勸她娘起來。
細民卻一聲不吭,牙齒咬著嘴唇,咬出血漬來,只站在那里,雙眼盯著自己的腳一動不動。
花妮可憐這兩個孩子,叫他們把母親拉起來,讓她跟他們一起住到老屋子里去。
陳七家的這才罷休,被兩個兒子架走了。
村民接二連三的來,撒潑哭的,下跪的,訴苦的,叫屈的,借東西,借錢的,什么樣的都有。
花妮推不得,也趕不走,直鬧到三更天,方才消停些。
福字氣的在她跟前摔摔打打的,指這個給她看,指那個給她看。
家里所有能打開的柜子都被打開,翻了個亂七八糟,能被拿走的米面糧油都被搶空了,就連放在窗臺上的兩瓶長了毛的蝦醬都被拿走了。
雞鴨被抓了個干凈,唯有兩只羊和兩匹馬因為目標太大,沒好意思被牽走。
“這都是些什么人!真正是來家里搶東西來著!虧得你還一直接濟他們,對他們這般好。恨不得把家給拆了呢!又不欠著他們的!”福字氣憤的罵。
花妮重新糊著被吹落的窗戶紙,一聲不吭,人性如此,她早就熟諳。只是慶幸,當初夏昭毅給她錢要她買地畝的時候,她沒有買,而是存了起來準備去鎮上買個鋪子開酒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