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字拭拭眼淚,點頭。
“你也是成過親的婦人,不忌諱這個,這就跟我來吧,大家伙翻遍了全家的柜子,也找不著一件像樣的衣裳,正嘆她可憐呢,誰知道她這是早有打算。”有財家的長嘆一聲,對福字道。
福字流著淚跟著有財家的一起走了。
花妮要跟去,被有財家的呵斥住,說她一個姑娘家家的,不好摻和這些事兒,只等開席的時候跑跑腿送送菜不行了。
花妮心中一陣悲傷。
這花姐活著的時候,從來沒這么風光過,死了,兒子媳婦倒知道孝順了,又是請嗩吶,又是開席的。
她無精打采的走回家,夏昭毅正在院子里收拾出海用的漁具,見她這般光景,便就問她是不是香辣蟹賣的不好。
“東西新奇又好吃,還是挺好賣的。你一直呆在家里,難道不知道花姐死了?”花妮找了條小凳子坐到他對面,不開心的說道。
夏昭毅低著頭熟練的織補著漁網,淡然的聲音回道:“知道。”
花妮看看他平靜如水的臉,嘆口氣:“她老人家昨天晚上還來過,你就一點不感到驚訝,哪怕好奇一下也行呀。”
“她昨天晚上不就是告別來的么?”夏昭毅道。
花妮被他的話噎住,覺得透不過氣來。
“所以今天傳出她的死訊,一點也不奇怪。唯一有些奇怪的是,他兒子說人是睡夢中走的,極其平靜祥和。我覺得他在撒謊,這位老人家怕是自己結果了自己。
她兒子怕老人家這種走法有礙他的名聲兒,便預先收拾了尸體,編好了死因用來騙人。”
夏昭毅大概覺得花妮沒有聽懂他的話,又解釋了一下。
花妮吐出一口氣來,跺腳:“你這么一說,再回頭想想,大娘昨天晚上說的話確實不祥的,明明是存著要尋死的意思。”
“要讓你們這種年紀明白這種心情,不太容易,畢竟在你們看來,死亡離你們還很遙遠,也沒有什么過不去的坎會活不下去,哪里會想到這個上面去。”夏昭毅道。
花妮將手里玩著的一根螃蟹腿擲過去,正砸中他的頭,掛在頭巾上晃蕩。
“你這是聽了我的話,正在學習當一個沒有良心的人么?明明聽出來她有那個意思,為什么不出來勸她幾句,讓她放棄尋死的念頭。”花妮怒道。
夏昭毅慢吞吞的伸手,把頭巾上的螃蟹腿揪下來,嘆口氣:“你既然罵我是一個沒有良心的人,事不關己,我又怎么肯出言相勸呢。”
其實昨天晚上他在屋里坐著看書,聽見她們三個在院子里的對話,雖然聽出那位老人家有些尋死的意思,可心里想著,不過是因為對兒子失望而滋生出的不良情緒,因為有花妮和福字對她的照顧,她的生活也算過不去,不至于真的走了死路。
他沒料到會發生這樣的慘劇,可不知為何,他就是不想在花妮面前承認他的失誤,他總想在她面前保持著神一樣的地位,保持著被她崇拜似乎能洞悉所有世事的能力。
花妮正要罵人,卻見福字哭著走進院子里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