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要去搬去鎮上住,這事你知不知道?”福字問她。
花妮嗵一聲又倒在炕上,笑道:“他搬就搬唄,你舍不得啊?我是巴不得他搬走,又騰出東廂屋做點事情,你也不用給他鋪床疊被,洗漿打掃了,不是很好?”
“你這個人,真是個冷心腸,一起住這么長時間,他要走了,你就一點不難過?這日后還不知道能不能再見著一面。”福字嗚咽道。
花妮翻白眼:“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就是最親的親人,為了生計有時候也要遠奔它鄉看不著,何況是朋友,照你這個哭法,豈不得哭死。”
福字聽她一句好話沒有,賭氣面朝里躺下,再不理她,一會工夫,響起均勻細小的鼾聲。
花妮倒是再睡不著。
她知道自己不能阻止夏昭毅離開。
可夏昭毅是一定要離開的。
他本就不應該一直窩在這個小漁村里當個平凡的漁夫。
花妮雖然不關心家國大事,可她去鎮上,偶爾也能聽街上的人談論這些事。
什么老皇上昏庸無能,儲君失蹤,幾個皇子為了爭地盤搶功勞又弄得民不聊生之類的。
聽這些議論國事的人的說法,失蹤的儲君在大臣和百姓中的威望還是很高的,似乎他一現身,這紛亂的局勢就會明朗,百姓從此就能安居樂業,不再受戰爭之苦。
花妮現在幾乎可能肯定夏昭毅就是他們口中失蹤了的儲君。
她雖然不關心這些國家大事,可她還是關心百姓的福祉和生意人的前途的。
只有國家安定的,百姓才可以安居樂業,否則人心惶惶,再無寧日。
夏昭毅雖然不知道為了什么一直在猶豫回不回朝,可花妮從他的話語中也能聽得出來,就算他再不情愿,這也是他與生俱來的責任,他逃不掉,他必須承擔起來。
現在他終于要行動起來了,花妮可不敢拖她的后腿。
否則日后為人所知,禍國殃民的罪名指不定就會扣到她頭上。
她可不想當狐貍精紅顏禍水。
花妮越想越是睡不著,躺著又覺著腰酸背疼,便就披衣起床,跑到院子里去看月亮,深秋的月亮因為天空高遠而顯得分外圓潤明亮。
花妮剛搬了個小凳子坐下,東廂屋的門吱呀一聲開了,夏昭毅靴帽整齊的走出來。
“你這就要走?”花妮吃驚的問道。
夏昭毅不回她,只扯著她的手,上了平臺,拉著她在平臺邊緣坐下,一起眺望天上的月亮。
半晌,方才說道:“雖然搬到了鎮上去,一時半回也不走不開,等過了中秋節再走吧。”
“中秋節是跟家人一起過的,既然決定了要回去,就早點回去吧。”花妮道。
展眼遠望,海上一片濃重黑發霧,幾乎消溶掉了月亮發出的耀眼光芒。
夏昭毅也望著花妮望去的方向,聲音變的蒼涼而悲傷:“回家的路不好走,其實艱辛點我倒是不怕,可是,若這條回家的路要染滿親人的血,我一點也不想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