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毅抬眼看了看他,見他手里捧著一碗湯藥,厭惡的揮揮手:“拿走,不想喝這些苦湯水!生死由命罷。”
春分要走,夏昭毅又叫他回來:“怎么是你送進來的,你沒走?這里不需要你,趕緊回去把我吩咐你的做好。“
春分又走近前來,把湯藥往他手邊遞,賠笑道:“有事跟主人回稟,剛回來,衣裳都沒換呢,走到帳營外,見霜降捧著藥要進來,便從他手里接了,順便帶了進來。”
夏昭毅接過藥碗,一氣喝下,抹抹嘴,問他何事回稟。
春分便把陳滿庭用婚約誘使陳小真在公堂上吐露真相的話說出來。
夏昭毅聽聞,微微點了點頭:“這個陳滿庭,是個可用之材,明年春開恩科,讓祝佩寧留意一下他的試卷。”
春分嗯的答應一聲兒,卻又笑道:“主子,屬下覺著這種人為了成功不擇手段,并非上等人才。”
夏昭毅嘆口氣,看了他一眼:“做朋友不行,做臣子一點問題沒有,有些事,非得不擇手段,否則是辦不成的。”
春分面色變了變,嗯嗯一聲兒。
半晌,卻又說道:“陳姑娘的性格,主子最是了解,她知道她被放出來是因為陳滿庭的緣故,死活不肯讓他做出這種犧牲。
屬下怕陳姑娘因此事著急上火或憂郁成疾,所以便出手幫了個忙,讓陳小真一家自愿退了婚。”
“自愿退了婚?”夏昭毅饒有興致的重復一遍。
春分便是嘿嘿一樂:“當然是自愿,咱們都是主子調教出來的,都是文明人兒,哪能干那種強迫別人的事情!
我不過因為佩刀生了銹,在他們一家跟前亮出來擦了擦,斬了一根頭發試了試刀刃,他們就自愿退婚了。
主子你說這一家子,當真一點見識沒有,從來沒有看到過那樣的快刀吧。”
夏昭毅伸腳朝他肩膀上踢去,罵道:“該死的東西!給了你臉了,我是怎么教你們的,恁的要去恐嚇普通老百姓!
剛才說過我的臣下做事可以不擇手段,你們可不行,你們于我,亦臣亦友,可不能學壞了。”
春分伸手抱住了夏昭毅踢過來的腳,輕輕的將它放回原處,原本想開句玩笑,聽了主子這話,卻又分外動容,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行了,我這邊沒事,有夏至他們護著我,沒人動得了我,就快有個結果了,若是順利,你們也能回京與親人過個團圓年,這些年真是苦了你們,隨我南征北戰,出生入死的。”夏昭毅又道。
春分謝了恩,起身要走,卻又折了回來,自懷里掏出一包炸小黃魚放到桌子上,笑嘻嘻的不說話。
夏昭毅拿起來,打開紙包捻了一根送進嘴里,咯吱咯吱的吃了,點頭:“這丫頭做出來的東西,吃起來分外好吃!總能讓我想起我跟養娘相處那段短暫美好的日子。”
春分便是笑道:“主子先忍一忍,明年陳姑娘進京,就可以天天吃到她做的食物了。”
“扯蛋!我能叫她天天下廚房?可不是笑話兒!不能夠!”夏昭毅不自覺的笑道:“可這丫頭偏偏就愛下廚房,得叫人把廚房好好翻修下,弄得亮亮堂堂,漂漂亮亮的,最好在仁壽宮單獨弄一間廚房出來。”
仁壽宮是皇后娘娘要住的宮殿。
春分聽著,雙眸中融進些復雜的光芒,欲說還休的張了張嘴,卻只說了一句:
“主子保重。”春分看了看他受傷的肩膀,傷感的說了一句,轉身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