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四年人均收入很低,但也有不少已經富裕起來的人群,摩托車在東洲市城鄉,已經算不是稀罕物了。
顧培軍平時就開一輛幸福摩托通行。
不過,在蕭良的印象里,鈴木摩托九四年似乎還沒有開始在國內合資生產;更何況單元樓前停著的是一輛重型鈴木摩托。
一體式火紅色整流罩包裹住大部分車身,身型線條流暢,分離式低車把方便騎手趴姿駕馭摩托,也是俗稱的趴賽車型。
稍微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這輛重型鈴木,跟當下常見的國產摩托絕非一個檔次。
看到這輛摩托車,將這棟居民樓的住戶想了一遍,蕭良暗感他果然沒有猜錯。
他爸就算這兩年失勢了,被踢到黨史研究室,市里想踩他家兩腳的大人物不少,但至少還享受著副處級待遇。
田文麗的父親田建中在市委機關打混二三十年,也僅僅是一名享受正科級待遇的普通干部,在沒有確定攀到新的高枝之前,會輕易對他家撕破臉?
蕭良開始還想著陪他哥走一趟,不管是吃閉門羹,還是聽田文麗他家說些奚落絕情的話,他都無所謂,只是希望藉此能稍稍緩解他哥內心正承受的挫敗感。
不過,那個“高枝”現在很可能就在田文麗家里,實在沒有必要撞上,然而沒等蕭良找借口拉他哥離開,卻見身穿淡黃色長裙的田文麗,蹦蹦跳跳從樓梯間里走下來。
下最后兩級樓梯,田文麗還小跳了一下,一副歡欣雀躍的樣子,完全沒有一點受今天跟他哥分手的影響。
蕭良看到他哥的眼皮子都哆嗦了一下。
在田文麗身后,田建中跟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人并排走下樓梯。
田文麗走下樓梯,就輕輕一蹦,轉過身去,笑盈盈的看著他爸跟那個年輕人,完全沒有注意到蕭良跟他哥站在樓梯間對面的玉蘭樹下。
田建中一臉熱切的抓住那個年輕人的手腕,嘮起分別前的家常:
“你調去獅山跟著周縣長干,以后的發展空間就打開了。不過,市里跟獅山又不遠,啥時候想著我這個老頭子,隨時到我家里來做客就行了,真不用這么客氣還帶什么禮物——文麗啊,你跟袁桐同學好幾年,平時也沒什么機會見面,你們是不是還要出去兜兜風?袁桐新買的這輛摩托車,真的很漂亮……”
“爸你還沒到一把年紀,就別啰里啰嗦了。我跟袁桐出去兜風了,十二點之前一定回來,你跟媽要給我留門啊!”田文麗嬌聲說道。
注意到袁桐疑惑的眼神,田文麗這才轉身看到蕭良、蕭瀟兄弟二人站在對面的玉蘭樹下,笑容頓時僵在臉上。
田建中這一刻也是措手不及。
袁桐卻是淡定的附耳跟田文麗說了幾句話,不加掩飾的親熱,然后大步走過來,非常大度的朝蕭瀟伸出手:
“蕭瀟是吧,我是袁桐,跟田文麗同學六年。田文麗那年高考不順利,才轉去獅山縣中跟你同班了一年,我以前聽田文麗提起過你,這是我們第一次見。我前兩天聽田文麗說起過你弟弟的事——我才調到獅山工作不久,給周康元縣長當秘書,還以為能幫上點忙,沒想到你弟弟的事情都已經解決了。”
蕭良看到他哥像被雷劈一般沒有丁點反應,他伸出手,與洋洋得意、以勝利者姿態站出來的袁桐,蜻蜓點水的握了一下手,笑道:“我就是蕭良,我哥也經常聽田文麗提起你,還以為田文麗今天跟我哥分手,要過一段時間才會領你上門呢!”
蕭良笑兮兮的看著袁桐故作大方的臉一點點陰沉下來,又朝田文麗跟田建中招招手,說道:“我跟我哥沒事在附近溜達呢,沒想遇到你家這么快又招新女婿了,都沒有帶什么東西上門祝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