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讓這幾個孫子心里添堵,就不幼稚,”蕭良又吹了吹手指,問道,“我這姿勢帥不帥?”
張斐麗回頭見接待站那邊的視野應該被店鋪擋住了,忍不住伸手扯了一下蕭良的衣袖,催他快走。
推門走進梅塢街十九號,不僅何紅還在院子里忙碌,林羲都系著圍裙、穿著袖套幫著擦窗玻璃。
“窗戶擦好,我們收拾收拾就走!”看到蕭良與張斐麗走進來,何紅連忙將打掃的工具收拾起來,拉著一直發愣的女兒,將大門鑰匙從口袋里掏出來放堂屋桌上,匆匆離去。
張斐麗發了一會愣,才意識到何紅為何匆匆拉著林羲離去,俏臉羞得通紅,好像真是偷奸被捉住一般,也不再理會蕭良,轉身就離開了院子。
梅塢街十九號要比巖溪河那座宅子小巧得多,除了朝南充當廚房及餐廳的廂房外,面朝老街的三間正房,加起來也不到六十平,但有一座被廂房、正房包圍以及臨街的小院子豎排鋪滿鵝卵石,夜深人靜之時,在廊燈暈黃光輝的鋪照下,十分的幽靜。
之前想著將河畔小院買下來進行大幅度的改造,用以接待會客,這里租下來充當臨時住處就好——這一刻蕭良就想著索性將梅塢街十九號也買下來得了,明天讓張斐麗問一下戶主,愿不愿意轉讓。
在睡夢中醒來,天色微明,街上已經有喧嘩的人聲傳來,蕭良拿起尋呼機看了一眼,還不到六點鐘,此時卻是石板老街早市的時間。
這一刻仿佛塵封更深處的記憶破殼而出。
前世蕭良先是在云社住了兩年的宿舍,但被陷害誣告后,哪怕是無罪釋放重回云社鎮工作,也都從來沒有再在鎮上留過夜。
考研跳出這個爛泥坑更是連東洲都很少回來。
直到他在省財經大學遇到林羲,想回過頭來重新調查當年案件的真相,再次走進云社時,包括供銷社、養老院、衛生院等部門基本上都在原有的基礎上推翻重建、擴建,鎮區居民也基本上都大規模拆建、翻建新房,老街的面貌就被破壞得面目全非。
等到二零一二、二零一三年往后,市里對古建筑、老街真正重視起來,也有財力進行保護性修繕之時,云社卻七零八落的剩下不成規模的幾十座老破宅院了。
不過就現在而言,云社鎮因為跟市區隔著宿云山,心理距離頗為遙遠,經濟發展要比山南的宿城鎮滯后得多,卻也因禍得福,老鎮要比宿城鎮完整得多。
如果想要保護好這座老鎮,鎮上現在就必須高度重視起來,封停老鎮所有的民居翻建、拆建。
不過,隨著鎮區居民經濟條件的改善,迫切改善居住環境的渴望如何滿足?
鎮上現在有足夠的財力去規劃新的鎮區,給那些迫切想改善居住環境的居民提供新的住宅建設用地嗎?
雖說十八億畝耕地紅線要到十一二年之后才會正式以法律的形式加以限定,但眼下鄉鎮建設及產業發展用地,也不是沒有限制。
這些其實都是想著要超前保護老街,就必須克服的難題。
蕭良很想說這些跟他沒有關系,但又無法否認,梅塢老街以及大片風格獨特的古建筑群最終沒能得到有效的保護、保存,不也是他前世長久以來都無法排遣的遺憾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