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是嘴上沒說什么,嘴角卻是微微牽起了一抹笑意。
好聽的話誰都喜歡聽,徐望月心口微微一松。
徐御史怎么可能對她說什么圣上的事,這些話全是裴長意教的。
當今圣上的確是明君,可他就算是明君,他首先也是個男人,是個人。
是人就喜歡聽好聽的話,是男人就喜歡被人追著吹捧。
果然,圣上眉梢輕輕挑起,開口問道:“你父親還說過什么?”
徐望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抬頭說道:“圣上先答應我,我父親說得不對,圣上不可怪他。”
圣上點頭:“你且說來聽聽。”
“我父親說圣上文韜武略,無所不能。可就是太嚴肅,平日上朝從來不茍言笑,讓他們這些臣下都很是懼怕。”
圣上聽得徐望月這番話,嘴角的笑意更濃,不禁追問道:“你父親這番話,你覺得說得不對?哪里不對?”
徐望月抬起頭,水盈盈的眸子泛出盈盈水光,語氣溫和地說道:“圣上分明十分平易近人,臣女自從見到圣上便覺得十分親切,好像見到自己的父親一樣。”
“臣女覺得,父親所說的話,一半是對一半是錯。”
“圣上絕對是千古明君,之前水患成災,百姓流離失所。若非圣上您愛民如子,立刻疏通水路,救治災民,還不知百姓過的是什么日子。”
其實對于治理水患,圣上做得最正確的事,便是派了裴長意去處理。
徐望月又說了好些好話,借老百姓的口吻夸獎著圣上,把圣上哄得,嘴角笑意便沒有停過。
圣上聽她說了半天,再瞧她,只覺徐御史倒是生養了一個好女兒。
他又忍不住追問道:“那還有一半錯的,又是什么?”
徐望月微微蹙眉:“臣女是第一次面見圣上,從前也不知道帝王應該是什么樣子,只覺得圣上與話本子上的其他帝王不同,不像是高高在上的龍。”
“您是真龍天子,可卻是心系百姓,時而遨游天上,時而臥于地上的龍。”
她說著話,自知失言,臉上的笑容斂住,不住地搖頭:“臣女僭越,怎敢胡說。”
圣上卻是擺了擺手:“無妨,是孤讓你暢所欲言,今日無論你說了什么,孤也不會怪你。”
他聽到百姓對他如此評價,圣心大悅。
圣上會有這樣的反應,全在徐望月和裴長意的預料之中。
徐望月的確是從來沒有見過圣上,更不知道如何與君王相處,可裴長意知道。
剛才他們見面,裴長意用甚少的時間,盡可能地告訴她圣上是什么樣的性格,又該如何應對。
徐望月今日最重要的,是便是拿出那紙婚書,拒絕圣上對她的賜婚。
這個舉動實在太冒險,若是惹得龍顏大怒,說不定便會將她賜死。
而徐望月抓住和圣上對話的機會,將他捧得高高的,便是要讓他之后,沒辦法發下賜死她的旨意。
徐望月竭盡全力,哄得圣上如此高興,便是她與裴長意商議好的第一步。
先將圣上捧高。
如此一來,圣上倒是有幾分喜歡徐望月,她不光是眉眼長的俏麗,人性子溫順。談吐學識,都算是上乘。
從前圣上只聽說徐御史家中嫡女,乃汴京城第一才女,學識過人。
倒是不知他家的庶女也如此得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