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個頭發花白,穿著補丁摞補丁的老太太,哭天搶地地沖了進來。
她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喊道:“我的兒媳婦啊!我的大孫子啊!你們要是害了我兒媳婦和我大孫子,我就死在這里,給你們償命!”
老太太正是劉嬸的婆婆。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撒潑打滾,哭喊聲震耳欲聾。
沈詩韻示意一旁的小護士把老太太扶起來,然后轉頭看向張富貴。
“張大夫,如果劉嬸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問題,你打算怎么辦?”
張富貴臉色煞白,面上總算是有些慌張。
沈詩韻又加了一句,聲音不大,卻足夠讓周圍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張大夫可是鎮長的兒子,想必賠得起。”
這句話像一顆炸彈,瞬間引爆了現場的氣氛。
“什么?鎮長的兒子?怪不得這么大膽子,亂開藥!”
“要是孩子真有個三長兩短,就是傾家蕩產也賠不起!”
劉嬸婆婆一聽這話,哭得更兇了:“我可憐的兒媳婦啊!我還沒出生的孫子啊!你們要是害了他們,就是賠給我們金山銀山,我們也不會罷休!”
沈詩韻看著眼前亂糟糟的場面,心里冷笑一聲。
沈詩韻心想: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各位,請冷靜一下。今天先回去,明天一早再來衛生院。明天一早,我會給大家一個交代。現在你們在這里,只會影響治療。”
劉嬸的家人雖然不甘心,但到底不敢在衛生院鬧事,罵罵咧咧地散去了。
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迅速傳遍了整個福利屯。
衛生院出了人命,這在民風淳樸的福利屯可是件天大的事。
版本越傳越離譜,有的說劉嬸一尸兩命。
有的說衛生院草菅人命,還有的說沈詩韻是庸醫,害死了劉嬸。
福利屯的村民們像潮水般涌向衛生院,想親眼看看熱鬧。
衛生院門口被圍得水泄不通,嗡嗡的議論聲像蒼蠅一樣揮之不去。
沈詩韻站在衛生院門口,看著眼前黑壓壓的人群,臉色平靜如水。
夕陽西下,傍晚,屯長騎著吱呀作響的二八大杠自行車,匆匆趕到衛生院。
他額頭上布滿了汗珠,身上的的確良襯衫也被汗水浸濕了一大片。
“沈大夫,出了這樣的事情,誰都不想的!上面已經下了指示,衛生院所有大夫都要重新考試,不合格的辭退。”
沈詩韻微微挑眉,“這指示是哪里下達的?張富貴可是鎮長的兒子,這指令管不管用?”
屯長有些氣憤:“什么鎮長不鎮長,現在出了人命,他就是省長的兒子都沒用。這是省里直接下達的指令。”
沈詩韻心想:省里?看來事情鬧大了。
“另外,張富貴因為出現醫療事故,取消了任職資格,辭退了。”屯長補充道,“沈醫生這次的事情,你也要引起注意,不能因為結了婚顧著家里的事情,就把衛生院的事情當兒戲!這種事情不能再有下次!”
說完,屯長騎上自行車,頭也不回地走了,連看都沒看張富貴一眼。
張富貴依舊坐在角落里,慢悠悠地喝著茶,仿佛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沈詩韻的目光落在角落里悠閑喝茶的張富貴身上,語氣清冷,“張大夫,屯長的話,你聽清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