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懷壯志無人識,滿腹才華難自展!”
“天不生我季來之,大虞萬古如長夜!”
紀望穿過青石小巷,隔著薄薄的墻聽見一道年輕干凈的少年音,念著酸溜溜的詩詞,語氣悲愴。
她蹲在門前,扒著未關緊的大門悄悄往里瞧.
破舊的小院兒里被收拾得很干凈,一棵老樹枝繁葉茂,過長的枝丫都被修剪得體。
青衣少年踩在老樹下的椅子上,一條麻繩掛在枝頭。
少年清雋的面容滿是悲憤,眼尾微紅,雙手抓著掛在枝頭的麻繩,腦袋探入麻繩圈,又縮了出來。
“柳氏欺我軟無力,辱我嫂妹,奪我名額,叔可忍,孰不可忍!”
少年悲慟欲絕,腦袋再次探入麻繩圈,又縮出來。
“奈何我過于渺小!連自己的嫂妹都無法庇佑!談何登科及第,封侯拜相!”
探入,縮出。
“生不逢時!生不逢時啊!”
“……”
少年腦袋在麻繩圈里伸縮不知幾回,突然與扒著門的紀望對上視線,身子瞬間僵住。
空氣仿佛在此凝固。
少年表情逐漸崩裂,紅暈逐漸從臉頰蔓延至脖頸。
被被被被聽到了!!!
啊啊啊啊!!!
他不活了!!!
君子必慎其獨,他竟在外人面前如此有辱斯文!
上吊之事若傳出去,他顏面何存!
紀望歪著腦袋,認為自己很小聲很小聲地喊了一聲:“你在上吊嘛?!!!”
這嚎的一嗓子可謂氣吞山河,一下從街頭傳至巷尾,那些個愛湊熱鬧的鄰里鄰外紛紛從自家宅院出來擠在門口看這個熱鬧。
“哎喲,季家二郎,這是鬧得哪一出啊?”
門口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少年羞得幾欲絕。
讀書人最好面子,他本想在院兒里悄悄結束他這窩囊的一生,沒想竟被這么多人發現。
如今他在上面站著也不是,下來也不是。
進退兩難。
忽然間,人群被撥開一條口子,一道身形瘦弱的紫衣女子艱難從人群中擠出來,瞧見院中情形,嚇得三魂丟了七魄。
“二郎!你這是作甚?!”
紫衣女子忙跑過去,又不敢離他太近,生怕刺激到他,只能在他不遠不近的距離停下,小臉兒煞白:
“有什么事咱下來再說,好不好?你別這樣嚇嫂嫂!等會兒小青回來,瞧著你這樣哪能安心啊!”
提到自己的親妹,少年心中的悲憤逐漸蓋過羞恥。
他雙手死死攥緊麻繩圈,怒道:“我季來之堂堂一介男兒,怎能靠自己妹妹后半生幸福換來的機會茍活于世!如若這般,我季來之寧愿吊死在這,也決不讓妹妹為了我犧牲自己!”
他已然下定了某種決心,毅然決然將腦袋套入麻繩圈里。
“二郎!!”
紫衣女子尖叫著撲上去,腳底一滑,毫無預兆地撞在了他腳踩的椅子上。
我%@&%……!
季來之腳下忽地騰空,麻繩圈猛然收緊,將他臉勒得漲紅。
“二哥!”
人群中又擠出一白衣女子,哭喊著撲了過去,抱住他的大腿,“二哥,你莫要做傻事啊!”
季來之:“……”是我想的嗎?!
紀望呆呆看著因被抱住大腿而更加痛苦的季來之,嗷了一聲,連忙推開門跑過去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