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使離去后,張校尉從屏風后走出。“村長,真要摻和奪嫡?兇險無比。”
“未必真摻和。”季如歌道,“但這是一個機會。撬動朝廷內部的機會。哪怕他只是攪渾水,也能為我們爭取時間。”
“卷宗…”“那才是關鍵。只有拿到原始卷宗,才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誰是真兇。平反,不能指望別人的施舍,得靠自己手里有證據。”
“如果十六皇子真的做到了呢?”
“那就視情況,給他一些有限的支援。火銃、糧食、甚至一兩門舊炮。但不能動用核心力量,不能暴露‘震天吼’和野人谷底牌。我們的根基,必須永遠在北境。”
消息通過楚驍的渠道秘密送了出去。數月后,楚驍傳來密信:十六皇子設法拖延了戶部對北境糧種貿易的核查提案,并以練兵為名,調撥了一批軍械庫存,其中夾雜了些許沿海州府上貢的特等木材,正設法北運。關于卷宗,尚無進展,但他在嘗試接觸當年可能經手的小吏。
季如歌看完信,燒掉。“初步的誠意到了。”她自語,“但還不夠。”
她下令接收那批木材,用于改良投石機和大型弩機。同時,北境對十六皇子的“投資”也開始啟動:通過楚驍,送去了一百支精良火銃和五車糧食,偽裝成商隊貨物。
這是一場危險的交易。但為了翻案,為了北境的未來,她不得不踏入這朝堂的漩渦。
密室中,燭火跳動。十六皇子臉上的溫和笑意微微一僵。
“殿下好算計。”季如歌聲音平淡,聽不出情緒,“北境如今糧倉充實,工坊林立,市集繁華,火器精銳。朝廷年年催稅,邊軍時時提防,無非是眼紅這塊肥肉。殿下輕飄飄一句‘要來作封地’,便要我將北境軍民多年心血雙手奉上,歸入殿下私囊?”
她向前微傾,燭光在她眼底映出一點冷芒。“然后殿下再施恩般‘允我自治’?北境本就自洽,何需殿下恩賜?這究竟是合作,還是吞并?”
十六皇子表情尷尬,下意識避開她的目光,端起茶杯掩飾:“瑾王妃言重了…本王絕非此意,只是覺得此法可名正言順…”
“名正言順地將北境從朝廷版圖劃入殿下私產?”季如歌打斷他,“殿下,若這就是您的誠意,那不必再談。北境不缺一個空頭主子。”
室內一片寂靜。十六皇子放下茶杯,臉上那點尷尬迅速褪去,露出幾分屬于皇子的冷厲:“你想要什么?”
“平等。”季如歌直視他,“北境支持殿下,是盟友,非臣屬。殿下要展示的是能力,而非空許官銜。我上次提的三件事:朝中斡旋、緊缺物資、瑾王府卷宗。殿下做到了哪一樣?”
“朝中已暫緩對北境的核查。木材已在路上。”
“不夠。”季如歌搖頭,“這只是開始。卷宗呢?”
“宮內檔案看守極嚴,非…”
“那是殿下需要解決的問題。”季如歌起身,“等殿下拿到卷宗,我們再談北境能提供什么程度的支持。至于封地之說,請勿再提。”
她做出送客的姿態:“殿下請回。路途遙遠,安全第一。”
十六皇子沉默片刻,也站起身。“我會拿到卷宗。”他語氣恢復平靜,“也希望屆時,北境不會讓我失望。”
“北境重諾。”季如歌淡淡道,“但只與有誠意、有實力的人履約。若有人與我玩文字游戲耍心眼,我也可以讓他有來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