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歌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復雜難辨。她沒有再多說,迅速起身,繼續指揮救援,但接下來的過程中,她的目光總會時不時地掃過鳳司瑾的方向。
救援持續到深夜才結束,所有被困村民都被安全轉移。回到村里,醫官給鳳司瑾檢查了傷勢,確認是背部大面積挫傷,需要休養。
季如歌處理完所有后續事宜,來到鳳司瑾養傷的屋子。弟弟們也在,看著鳳司瑾的眼神雖然還帶著挑剔,但明顯緩和了許多。
“今天……多謝。”季如歌站在床邊,語氣依舊平靜,但比往常多了一絲溫度。
鳳司瑾趴在床上,笑了笑:“應該的。總不能一直……被你們保護。”
季星洲哼了一聲,卻沒像往常一樣嗆聲,反而嘀咕了一句:“還算有點用。”
季如歌沉默片刻,忽然道:“等你傷好了,律法編纂和結算試點這兩件事,由你主要負責吧。需要什么人,直接跟長老會提。”
這是真正的委以重任。
鳳司瑾愣了一下,隨即鄭重點頭:“好。”
族老們聽說鳳司瑾受傷了,又匆匆趕來,又是一番噓寒問暖,然后話題不出意外地再次拐到了“好好休養,身體是根本,早日開枝散葉”上。
鳳司瑾這次沒有無語,只是無奈地笑了笑。他看著站在一旁、神色平靜卻目光微動的季如歌,心中忽然一片明朗。
嬌夫也罷,工具也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正在用自己的方式,一步步走近她,一步步成為她能依靠、能信任的人。這條“證明之路”還很長,但他似乎,已經找到了正確的方向。
北境為鳳家軍平反的消息,以及鳳司瑾蘇醒并定居北境的情況,很快被南境新帝派出的耳目詳細匯報了上去。
新帝得知鳳司瑾不僅醒來,而且冤屈得以昭雪,心情極為復雜。一方面,他樂見此事能緩和與北境的關系,兌現自己的承諾;另一方面,對于鳳司瑾本人,這位曾經威震南境、卻慘遭先帝和自己父皇(十六皇子逼宮的對象是其父,即老皇帝)聯手陷害的一代戰神,新帝內心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愧疚和一種想要彌補的強烈沖動。
朝堂之上,當新帝提出想要親自前往北境,面見鳳司瑾時,遭到了絕大多數臣子的強烈反對。理由無非是君王身系天下,豈可輕入險地?北境雖表面和解,但其心難測云云。
但新帝此次態度異常堅決。他力排眾議,甚至罕見地動了怒:“鳳帥冤屈,乃我國朝之殤,朕之心痛!如今沉冤得雪,朕若連當面致歉、撫慰忠良之后的勇氣都沒有,何以面對天下臣民?此事朕意已決,無需再議!”
數日后,南境新帝的御駕僅帶著必要的護衛和儀仗,出現在了北境邊境口岸。消息提前通報,季如歌安排了相應的接待禮儀,既不失禮數,也保持著北境的警惕。
在新落成的、兼具北境粗獷與現代簡潔風格的迎賓廳內,新帝終于見到了鳳司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