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此分別,他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到了白骨精的府邸,只等待了不到一刻鐘,就見府邸后門悄然開啟,一名黑衣人閃身而出,行色匆匆。
那黑衣人不是別人,正是白骨精。
她身上披著一件黑色的長袍,是清代的款式,衣襟上繡著暗色的花紋。
但若是仔細看就會發現,那衣襟上的根本不是繡花,而是已經干涸的暗紅色血跡。
那是一件靈異物品,白骨精披著它,很快就融入了夜色之中,連身上的氣息都幾乎消失。
魏大隊長跟了上去。
白骨精根本就沒有發現自已早就被盯上了,還認為做得神不知鬼不覺。
她在夜色中疾行,很快就穿過了山林,進入了幾百里外的村莊。
村民們都睡得早,村莊已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唯有風掃過枯樹的沙沙聲。
白骨精在村口停下,緩緩掀開長袍,手心之中飛出了一只通體漆黑的蝴蝶,翅膀邊緣泛著幽藍的光暈,宛如冥火燃盡后的余燼。
它振翅飛出,貼著地面盤旋三圈,忽然化作一道流光沒入村中央那口枯井。
白骨精徑直走了上去,縱身一躍而下,魏大隊長也跟了下去,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從外面看,枯井之中并無什么不同,光景便完全變了。
變成了一座太守府衙。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這座府衙的天空是陰暗的,倒也不是永夜,而是黃昏將盡未盡之時,或者烏云壓頂,即將大雨傾盆的前夕。
那府衙雕梁畫棟、富麗堂皇,朱漆大門上銅釘森然,門楣懸匾,字跡蒼勁卻繚繞黑氣,隱約可辨“合浦太守府”五個大字。
魏大隊長屏息凝神,隱去身形,這還是他第一次進入陰官的府邸,據說益州大隊長曾進入過荊州牧的府衙,與荊州牧相談甚歡,沒想到他竟也有這樣的機會。
只見白骨精來到府衙門口,那只黑色的蝴蝶變為了一塊木牌,遞到了守門鬼卒手中,鬼卒低頭看了一眼,便悄然側身放行。
在白骨精進門的剎那,魏大隊長也跟著進入了其中。
大殿之內,燭火幽幽,魏大隊長沒有去過荊州牧的府衙,不知道那是什么模樣,但此處的府邸光線卻很暗淡。
雖然大殿中點了很多燭火,連枝宮燈上火焰跳動,卻始終無法和現代社會的白熾燈相比,照不亮殿中深處的陰影,反而將殿上兩旁所坐的陰司官吏們的身影拉得很長,卻又看不清他們的面容,顯得陰森詭譎。
殿上香爐青煙繚繞,散發著淡淡的檀香味,還混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奇異香味,也不知道用了什么香料。
白骨精不敢往上看,連忙跪了下來:“拜見府君。”
“說。”合浦太守端坐高臺,面隱于陰影之中,低沉嗓音如石碾過地。
“啟稟府君,潁川太守派了人到我的府邸之中當說客,要讓我背叛府君。我不敢從命,特來稟報。”白骨精伏地叩首,聲音顫抖卻透著一股堅定,仿佛在無聲地告訴對方,我才是合浦郡最忠心耿耿的大妖。
殿內寂靜如淵,唯有燭火噼啪一聲炸響,驚起梁間塵影浮動。
那些官吏就像假人一樣,一言不發,只是冷冷地盯著她,讓她這個由白骨化成的妖精都感覺到了刺骨的寒意。
“你倒是忠心。”合浦太守冰冷的聲音傳來,白骨精額上滲出冷汗,脊背微微發顫,“小妖只知忠于府君,不敢有二心。”
“不敢有二心?”合浦太守冷笑一聲,指尖輕叩案幾,聲如寒泉滴石,“那你怎么把外人帶進府衙?”
白骨精悚然一驚,猛地抬起頭。
“什、什么?”她不敢置信地看向四周,卻什么都沒有看到,連忙驚恐地伏地爭辯,“府君明鑒,小妖真的不知啊!”
“不管你是有心還是無心,將外人帶來此處,就該死。”
話音未落,合浦太守袖袍一揮,四周狂風卷起,白骨精尚未開口,只覺得一道金光從府君的袖子中射出,打在了自已的身上。
頃刻間,她已化作一堆枯骨散落于地。
白骨精一代大妖,竟然就這樣死在了對方的手中。
魏大隊長隱藏在黑暗之中,沉默不語。
“既然來了,為何不現身一見?”合浦太守的聲音在大殿之中回響,比起剛才似乎發生了某些變化。
魏大隊長又沉默了一陣,最終從黑暗中緩步而出,神色冷峻如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