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高起潛在濟南城中盡情享樂。
張秉文、熊化等人輪流設宴,山珍海味,歌舞升平。
臨行前夜,張秉文親自來到高起潛住處。
"高公公,這幾日招待不周,還望海涵。
"
張秉文說著,沖著身后招了招手,說道:
"這是山東同僚們的一點心意,請公公笑納。
"
高起潛看了一眼,依然是個箱子,只不過,比熊化那口箱子還小了點,頓時有些不悅。
張秉文不慌不忙打開來,突然金光乍現,箱子里是二十錠黃金。
高起潛立刻感覺呼吸急促起來,半晌才說道:
"張布政太客氣了!山東官場風氣清朗,咱家回京后,一定在陛
"
張秉文深深一揖:
"多謝高公公!明日送行,本官不便出面,屆時由熊知府代勞。
"
“客氣,客氣了!”
高起潛眼睛直直地盯著黃金,根本沒聽到對方在說什么。
張秉文見狀,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夜已深,高公公早些歇息,告辭!”
翌日清晨,熊化站在城門口,望著高起潛的馬車漸行漸遠,突然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
"死太監,在京城閑的沒事干,查什么撫恤?還不是來打秋風的!
"
轉過三條街便是府衙,春陽將青石板曬得發亮。
熊化下了轎子,眼角瞥見道路旁瑟縮著兩個灰撲撲的人影。
一名三旬上下的婦人,粗布衣裳打滿補丁,領著一個七八歲男童。
男童赤著的腳,渾身臟兮兮的,看到有人過來,便鉆到婦人身后躲起來。
熊化并沒有往心里去,畢竟乞丐到處都有,轟走便是了。
"青天大老爺!
"
婦人突然撲跪在地,咣咣磕頭:
"我家男人出去打仗,死在外面,撫恤的銀子全叫知縣吞了!求大老爺做主啊!
"
熊化被這突如其來的喊冤聲嚇了一跳,不過,他的第一反應并非去看那對母子,而是轉過身,看向城門方向。
還好那個死太監早就走遠,不然今天就麻煩了!
"哪來的刁民!
"
熊化身邊的衙役厲聲喝道:
"竟敢沖撞知府大人!
"
那婦人卻不顧衙役呵斥,連連磕頭:
"大人明鑒啊!民婦的丈夫戰死沙場,可撫恤銀兩至今一文未見!家中老小都快餓死了!
"
熊化聞環顧四周,見街上已有行人駐足觀望,便壓低聲音對衙役吩咐道:
"先把人帶進府衙再說!
"
衙役會意,上前架起那對母子就往衙門里拖。
那婦人掙扎著還要喊叫,卻被捂住了嘴。
進了二堂,熊化屏退左右,陰沉著臉問道:
"你是何人?為何在府衙前喧嘩?
"
婦人戰戰兢兢地答道:
"民婦陳王氏,丈夫陳大勇是登州衛的,去年在朝鮮戰死。按朝廷規定,應發撫恤銀三十兩,可民婦至今未收到分文……
"
熊化打斷她的話:
"你是登州的?
"
陳王氏搖搖頭:“民婦是濟南府齊東縣人,丈夫在登州衛當兵。”
熊化皺眉道:“既然你丈夫在登州衛,戰死后撫恤理應由登州府發放,你來濟南府告什么狀?”
陳王氏戰戰兢兢地說道:“民婦先去齊東縣衙,縣太爺也是這么說的,然后去登州府,被人轟了出來,走投無路,只好來到濟南府……”
熊化不耐煩地站起身,說道:“你就算去北京城,你丈夫的撫恤也該由登州府發放,來人,把人請出去!”
陳王氏趕忙道:“知府大人,您若是不管,我們母子就活不下去了!”
可是,熊化已經離開,兩名差役走上前,推搡著陳王氏往外走。
“活不下去的多了,再喧嘩,把你抓緊大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