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笑:“怎么,救了她之后,你對她還起了惻隱之心。”
陸庭深面露煩躁,揉了揉眉心:“你反反復復跟我提這件事,有什么意思。重來一百遍,那種情況下,我也不可能不去救許欣桐。”
“你的意思是,再來百遍,你也救不回肖笑。”
“許輕衣。”
他冷看著她。
“肖笑和許欣桐,對我來說,不是選擇題。兩個人我都在盡力挽救,倒不如說,肖笑在icu的時候,你人又在哪里?你連她最后一面都沒見上,只能在這里反復指責我。”
她面色微微發白。
陸庭深道:“就是因為你這種偏激的,渾身都是刺,還總是一意孤行的性子,你周圍關心愛護你的人,才會不是因為你受傷,就是在被你傷害。”
她臉色難看,但還是不咸不淡地勾起笑:“你也別說我,你跟我比起來,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又能好到哪兒去?”
陸庭深寡淡道:“至少我絕不會,讓我在乎的人,有生命危險。”
許輕衣:“那顧阿姨,又是怎么在你眼皮子底下受到傷害的?”
他臉色瞬間變冷,看著她的目光像尖刀一樣鋒利。
許輕衣抿了抿唇。
她知道,自己這話就是在戳陸庭深的脊梁骨,顧晚姝的死,是他心口永遠的痛。
而她分明知道他的軟肋,卻還是用它來刺傷他。
只不過,落子無悔。
說出口的話,即使傷人,也收回不了。
她揉了揉眉心,率先道:“我來找你,不是想跟你吵架。是想問你,許欣桐失憶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個人失憶了,難道性情也會大變?”
“沒什么不可能的。她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相當于一個剛來世界的新生兒,所有的認知,都在重新建立。”陸庭深冷淡地瞥了她一眼,“所以你現在在恨她,也沒有任何意義。”
許輕衣:“她失憶是她的事,以前的一切,我憑什么一筆勾銷。”
他頓了下,寡淡地說:“我聽景臣說,肖笑最后對你說的話,是希望你,以后都能快樂。”
她愣了愣,掀眸看他。
“我以前也是這么希望的。”陸庭深看著她,眼里很沉,“不過對你來說,似乎不管是我,還是肖笑,說的話都沒什么用。哪怕這是肖笑最后的愿望,你都不愿意讓她安心。”
“安心?你告訴我,怎么安心?”
許輕衣心里一片悲涼,甚至想要笑出來。
“笑笑死了,傷害過我和她的人卻好好活著,我憑什么心安理得地快樂。”
陸庭深沒說話,深看了她一眼。
她胸前劇烈起伏著,平靜下來才說:“許欣桐恢復記憶的可能性大嗎?”
陸庭深:“說不準。可能一輩子都恢復不了,也可能明天就會想起來。”
話落,他低眉掃過她面龐,注意到她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們還站在醫院門口,夜風吹過,有些微涼。
許輕衣提步,轉身的時候,迎面一個小孩沖過來,撞在她腿上,沖擊力有些大,她不得不后退一步,后背撞在陸庭深懷里。
他接住她,察覺到懷里人的重量比記憶中要輕上許多時,眉頭不易察覺地擰起。
許輕衣迅速站直。
卻在抬眼的一瞬,看見陸峋從醫院走出來。
他眸色深邃地望著她,眼里有失望一閃而過。
她渾身僵硬,陸庭深注意到,回頭看見陸峋,淡道:“小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