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會兒嗓門尖得像刮過金屬,眼里甚至泛著血絲,活像頭被逼到墻角的困獸。
馬長風嘴角一勾,笑容里多了點看戲的味道:
“陳老板,別急嘛,這不,證據及時送上來了。”
他說著抬手示意了一下,“小趙,把東西帶上來。”
話音未落,一個年輕警員從側門走了進來,手里提著一個透明的小塑料袋。袋子里裝著幾根冷冰冰的鋼管,表面斑駁,甚至可以看見幾道肉眼能辨別的裂紋。
“小趙,把這帶到臺子上。”
馬長風語調悠然,像是在主持一場奢侈的拍賣會。
“大家來瞧瞧哈,這幾根鋼管。我們局里的技術部門,哦,不光是我們,還有第三方機構,可都鑒定過它們的質量——嗯,怎么形容呢?豆腐渣?對,差不多就這意思。這管子偷工減料得比起菜市場的塑料袋還過分。”
一時間,陳躍的臉像刷了一層灰。
大廳里其他幾個警員無聲地看著,氣氛驟然冷了下來。
馬長風走向桌邊,伸手拍了拍那塑料袋,又挑起一根鋼管晃了晃,發出鐵器之間輕微碰撞的脆響。
他抬頭直視陳躍,語氣充滿玩味:“
重點來了,這批管子上嘛,有你們廠子的獨有標志,不是嗎,陳老板?”
陳躍的聲帶像是卡了殼,喉嚨里“咯咯”作響,半天沒憋出一個字。
汗水順著鬢角滑了下來,滴到地板上,砸出清晰的水漬。
“不可能!”
他終于嗆出一句,像是下了血本才擠出來的聲音,“你們這批管子哪來的?!肯定不是我廠子的!我早就——”
話到一半,突然剎住。他腦子里好像被人直接灌進了一桶冰水,瞬間清醒。
他意識到,自己方才差點就把那句“早就銷毀”脫口而出。
馬長風盯著他,眼神危險得就像捕獵的鷹子。
“噢?早就怎么著了?銷毀?”
后面這兩個字被他咬得極輕,尾音卻帶著一絲分明的譏諷。
“陳老板,也別玩花樣,你最清楚得很,這批貨是你們廠今年上半年出問題的那一批吧。當時呢,你確實著急銷毀,但不巧的是,還是留了漏網之魚。”
陳躍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連勉強反駁的力氣都找不到了。
他的腦海里像閃過一幕又一幕,那些本以為已經處理干凈的蛛絲馬跡,現在似乎正被從塵土里一點點地翻出來。
他的手指捏得發白,仿佛松開就會全盤潰敗。
“這算什么?一面之詞!”
姜祿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平靜得讓人心底發寒。
“馬局長,證據再鐵,也得經過正式程序和調查,不能光靠幾根鋼管就是證人鑒定對吧?再說——”
他冷笑一聲,挑眉掃向中年男人,“這位識趣的前采購,怕不是你們早就說好了的托?”
中年男人氣得臉立馬漲成了醬紫色,剛想反駁,又被馬長風一抬手打斷。
“姜老板啊,您少來這套轉移注意力的玩意。”
馬長風語調還是不緊不慢的,只不過話里多了點寒意。
“東西就在這,檢測結果也都蓋了章。是不是廠子的貨,兩位貴老板心里比誰都清楚。人家這位證人,至少敢站出來錘件實的東西——您呢,要對什么不服,歡迎按程序提異議。不過眼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