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看著一臉呆滯站起來的五金。怎么剛才還口口聲聲說妖孽、狐妖,怎么又變成狐仙了?
院里躺著的各個狐貍一看白狐受了傷,全部仰天長嘯一聲,低吼著想要爬向墨鏡男,可是徒勞無功。
墨鏡男斜提著還帶著鮮血的木劍,也愣了一下,然后轉臉看向五金。
五金看著被鮮血染紅胸口的白狐,怔怔地道:“此桃木劍乃是我祖上傳下,相傳劍身取自數百年樹齡的桃樹樹心,桃樹要日日用黑狗糞便做肥料,取樹心做劍,尋黑狗心頭血一盆,將劍淹入其中,自然風干,取劍,通體殷紅永不變色。因而此劍至陽,克制妖邪鬼怪之物再沒有比此劍更勝的,凡陰邪妖孽之物均屬陰,傷之必灼,絕無例外。”
傷之必灼?我看看白狐的傷口,也呆住了,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什么滋味兒,只是覺得荒謬,又有一些高興,至少我知道了老太太當初真的是為我們好,從未想過加害我們。我真恨自己無法拋棄成見,無法走近白狐,像當初她把我們從寒冷潮濕的地方拉出來一樣去幫她。原諒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什么妖什么鬼都跟我沒關系,我只想平平安安地回去見我的家人,朋友。
我看看墨鏡男和五金,心中忍不住罵聲驟起,怎么你們他媽砍了人家才知道砍錯人了?你們不是挺能耐嗎?我又看向臥倒在地的白狐,她正顫巍巍地站起來,也往我這邊看了一眼,熒綠的眼睛不知寫滿了什么。我心里滿是愧疚,眼淚瞬間就涌上了眼眶,我想到了那個嚇我們一跳的老太太,想到了把雨傘給吉吉,自己卻冒雨的老太太,想到了那碗熱乎乎的姜茶。
我再也忍不住,抹了一把眼,就向白狐跑去。
剛跑兩步,孫魚兒拉了我一下,我模糊著眼睛回頭看了她一眼,她愣了一下,似乎完全沒想到我竟然會這樣,她還是松了手。
就在我馬上就要跑到白狐身邊時,一只躺在地上的狐貍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伸腿將我絆倒,我摔跪在白狐身前。院子里的青石膈的我的膝蓋好像要碎裂了一樣,我嘶了一聲,爬到了地上忍著疼痛。
過了幾秒,我抬起頭,發現白狐已經站到了我的面前,胸前的傷口血淋淋地呈現在我眼前,足有二十多公分長,還在往外冒血,在青石板上留下了一大灘,我甚至能看到她胸口的起伏,而她每吸一次氣,眼里就閃過一絲痛苦。她看著我,抬起一只爪子,我下意識地想躲,最終還是死命的忍住了。
她的爪子輕柔地搭到了我的肩膀上,我從未想過可以碰到一只狐仙更沒有想到可以和她零距離接觸,她的爪子很大比我的手掌還要大,放在我的肩膀上卻很輕。她張了張尖尖的嘴巴,看著我的眼睛柔和道:“好孩子,不怪你,不怪你,別難過……這是我的報應,報應啊……”
近距離聽一直白狐開口說話,我心里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我望著她的眼睛,不知所措道:“對不起,對不起……”
墨鏡男下手很黑,傷口血肉模糊,深可見骨,張著嘴像是在嘲笑我。我脫下衣服,顫抖著捂了上去,想要盡量止點血。
“用這個吧。”五金的聲音從我背后傳出。
說著他拍拍我的肩膀,遞給我一瓶帶著紅蓋子的玉瓷小瓶,小瓶精巧異常,不過食指大小。我回頭看了一他一眼,他撇撇嘴道:“看什么看,這可是秘制高級金瘡藥,對外傷有奇效。“
說完,他又看著白狐道:“對不起……怎么可能這么巧?我實在不敢相信。您到底犯了什么殺戒,變成了這樣。”
我打開瓶蓋,一股濃郁的草藥香氣飄出來,讓人精神一震,我趕緊往白狐胸口上的傷口倒去。
白狐搖搖頭道:“四百年前,我犯了不可饒恕的罪,本想隨夫君而去,但師傅死前讓我一定要找到下一個狐仙,傳承下去。四百年過去了,我再也沒有見過一個狐仙,也親手毀了無數只狐妖,我遍尋整個王母山脈有資質的狐貍,教他們修煉,卻無一個有可能化人,真乃天意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