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最壞的可能性,她可能在綽河源鎮也找不到烏沙。
而傳票的有效時間迫在眼前,一旦失效,可能要開一出被告不在場的法庭,她需要了解更多證據。
周茉深吸口氣,她在想,要不要跟樓望東說清其中利害,他會幫朋友改邪歸正嗎?
額頭的碎發被風撩過,癢著眼睛,她將手機揣進兜里時,磕碰起一串珠子的聲音,周茉猛地想起,樓望東剛才坐在馬上最后看她的眼神,似笑非笑的冷嘲——
原來是因為她拿了他手串沒還,把她當小賊呢!
“誰讓你走那么快,還以為你不要了呢。”
她嘟囔著,低著頭揉眼睛,地上的影子邊走來一道黑色山地靴,裹著沖鋒褲腿,顯得那人落拓又張揚,雙手就這樣隨意揣兜,周茉閉著右邊眼睛,看見了樓望東微睨過來的目光。
他好似知道周茉會在這里等他。
因為她剛才故意走得很慢,還是說沒有還他烏木珠嗎?
周茉半張臉埋在衣領內,眼尾的光從下往上挑起看他,馬場的門樓高大,但他的出現卻讓周茉覺得空氣變得緊促。
先開口的是她:“烏沙的對象,叫什么名字?”
“艷紅。”
“漢族?”
她指尖在兜里摩挲著指甲蓋大的一枚枚烏珠,不知道為什么,問他話時總有種掐著心跳的感覺。
“我怎么知道。”
他眉目在北方灰蒙的天際里烏沉而深邃:“手串不打算還了?”
“你剛才也沒打算要啊,走那么快。”
周茉說完才察覺到,她語氣夾著一絲抱怨,但因為聲調里有求人的軟,聽著像一株低婉的含羞草。
話落后,她自己先怔住,而后立馬擺起嚴肅的神情來,看向他:“你在馬場工作,一天多少錢?”
樓望東真看出來她不想還手串,還東拉西扯的,徑直拔腿往停車場走,周茉又得小跑跟近,說話時呼出的氣都成了霧,在光里像淡淡的紗。
她現在腦子里都是烏沙了。
“帶我去找烏沙可以嗎?費用你開。”
現在不是旅游旺季,馬場這種景點沒有多少游客,他就算回景區也只是做守林員的工作。
她的條件應該挺誘人。
兩人再次穿過集市,樓望東的步伐放慢,人群中,周茉的目光更要追緊他,忽然一個扛著木箱的工人經過,樓望東的個子高,容易被磕到,周茉忽然墊腳抬起了手,替他虛虛掩住了額側。
樓望東在這時側了下身,讓別人先過,狹小的攤位間,他的視線與她的距離似乎也變得很小了,周茉笑了笑:“為人民服務。”
他的目光有著草原上空星辰的靜謐感,也許是看過太多這樣亮的夜,周茉在與他對視超過三秒時,低了下頭,訕訕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