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茉用力咽了口氣,她看到樓望東買了些物資回來,正打開后備箱存放,指尖又撥過一枚烏珠,金色的陽光下,它微微滲著暖意,她現在還有機會還,留著手串,還能跟他搭上線。
“什么字?”
“讓人民群眾在每一個司法案件中,感受到公平正義。”
季聞洲微微一嘆:“你是覺得問心有愧?”
“線索就在眼前,如果我再堅持一下,是不是就能柳暗花明?我已經知道烏沙的愛人在綽河源鎮,也知道她叫艷紅,還遇見了他的朋友,他或許能帶我找到他。”
周茉語氣平靜,指尖又撥過一顆烏珠,不遠處的黑色越野車闔上了后備箱門。
他要回鄂溫克旗嗎?
周茉掩了掩睫毛,聽見季聞洲理性道:“你還是像以前上學那樣,執著不放棄。或許司法的縫隙,就是靠這樣一點點的執著,才能彌合成不透風的網。”
電流像一道鼓點,敲擊在周茉的心頭,她又撥回烏木珠手串的滴溜位置,那是一顆色澤被養得非常深的綠松石,似水珠墜入黑海,從手串中垂下,足夠明亮地讓烏木發光。
樓望東的車身啟動,駛出停車場,周茉看向手機屏幕:“謝謝你,師兄。”
季聞洲淡淡一笑:“我們的工作不是從這里上山,就是從那里過河,不如找一條路一直追下去,也好過中途截斷,竹籃打水一場空。”
周茉想,她應該多點耐心,這條路本就道阻且長,比起那些上訪數年的當事人,她要找的正義,已經有線索了。
就在那輛越野車駛入柏油路時,周茉啟動了引擎。
出了阿爾山市就是一片草原,周茉現在有兩個選擇,要么直接開車去綽河源鎮,要么跟著樓望東。
但最壞的結果就是,她到了綽河源鎮找不到人,所有線索都斷,最好的辦法還是讓樓望東跟她去。
她給自己設一個期限,就像考試到點交卷,如果今天內說服不了他,她就自己走。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從阿爾山市出來一路沿著313縣道北上,就能直達綽河源鎮,哪怕樓望東要回鄂溫克旗,也是三四個小時的車程,今晚七點左右就能停車。
周茉拉下車窗,樺樹林凜冽而清冷的風沁人心脾,她深吸口氣,等回到香港,就沒這樣的光景了。
如此想,這條路也不算那么糟糕。
還未開春,柏油路上的車并不多,周茉雖然車技一般,這種情況也不需要跟太緊,樓望東那輛車和他這個人一樣,高大而顯眼。
大約開了四十分鐘,越野車忽然拐進一處岔道,周茉眉心一凝,車速放緩,放大導航看前面的路。
不知怎地,她想到他剛才問自己的話——你對我了解多少?
她視線微闊,從昨晚到現在,她都帶著目的接近樓望東,他再沒有防備心也不可能對她知無不言。
她不也對他有所保密地試探么。
但如果是了解過后成為朋友,是不是就好辦了?
這個念頭一起,周茉頓時有了動力,驅車駛入那條岔路。
三月的阿爾山還在雪中,車速開不快,周茉的車一腳深一腳淺地顛晃往前,但因為是跟人,所以她不能追太近,沿著車轍往前就不會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