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
“嗯。你不要把那些官員們想象成‘讓他們白他們就會白’的小學生……慢病用不得猛藥。那個魏成剛干了十年縣長,云亭貪腐的氛圍至少有二三十年的歷史,地下的官員們個個都長了個貪腐的腦子。你這對付貪腐的猛藥灌下去,最終害了的是你自己的政治生涯。
“因為,沒有人愿意跟一個愣頭青為伍。所以,你不能走極端的白,也不能總想著白中有黑,而是要走中間那條一般人都發現不了的灰……
“你要給他們這些干活的人定好“白”的框框,也要給他們定好“黑”的懲罰!可你要記得,一定要給他們留有一定的“灰”色收入。你要左手拿著白色的規章時常給他們念念,右手時不時亮出黑色的貪腐長劍砍幾個人給他們看看,然后,他們就會在灰色的路上,跟你保持行動上的絕對一致。”
聽到徐老的話,蔣震便愈發覺得秦老對徐老的評價是很正確的。
秦老那邊不會有這樣的理論。因為秦老幾乎沒有什么基層經驗,頂多也就是履歷上的掛職。
而徐老是從基層一步步走上來,雖然丈人家的關系給了他支撐,可是,徐老真正做到了‘打鐵還需自身硬’。
“我回去后,一定謹遵您的教導,只是……”蔣震停了片刻,繼續道:“只是秦老已經死了,我在南云南邊的日子可能不太好過了。”
“老秦死了?”徐老的眼忽然就渾濁起來,繼而又慢慢清澈回來,低聲說:“那就盡人事聽天命吧。”
那刻徐老的眼神里仿佛還暗藏著別的事情,這種眼神蔣震是非常熟悉的。徐老只有在醞釀大事的時候,才會出現這種讓人生畏的眼神。
“好……”蔣震輕輕應聲。
“我完全有能力讓你離開云亭,回到漢東。但是,當前云亭的形勢一片大好,放棄那么好的一個政績給別人,是愚蠢的。”
“我也那么覺得。”蔣震說:“現在徐晨升等人幫著把巨野集團弄起來之后,正是蓄力發力的時候,城投公司也開始運轉,下一步當真還有很多政績可做。”
“工作的同時,一定不要忘記學習,尤其是經濟方面。”徐老說:“不要看那些國內經濟教材,也不要去學什么亞當斯密國富論之類的經濟學,那些十九世紀,包括二十世紀的經濟學著述都不要看,當代經濟模式變化非常大、非常快,看那些落伍的東西容易把自己看瞎……
“你就瞅準了最新的、尤其是國外的那些經濟論述去看,至少要懂得資本運轉、懂得利益集團與國家經濟的互動關系,更要清楚理解我們國家的資本運作方式。這些東西我現在跟你說了你也不懂。但是,未來等你干上高位的時候,你就能通過很多表象看到真正的內在實質東西了。趁著不忙的時候,趕緊學習。別把時間放在那些無用的交際上。”
“嗯,我知道了……”蔣震應聲。
“回去之后,工作上要加快速度,越早搞出成績,就能越早脫離付國安的魔掌。他可是存著勁兒等著對付你呢。”
“嗯。”蔣震應聲,看著徐老已經完全恢復正常,這心便也踏實了很多。
想來,應該是之前的那種特殊藥物讓徐老的大腦模糊不清,現在正常療養的話,恢復得應該會很快。
“走吧……”徐老說。
蔣震看到徐老那包裹性極強的眼神,便覺得徐老這次是已經下定決心對付徐婷和付國安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