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冰冷的絕望瞬間蔓延四肢百骸。那是他的親妹妹！
血脈相連、從小一起長大的親妹妹！
穆康盛冷漠的聲音繼續響起，如同宣判：“總好過讓她像個瘋婦一樣，到處散布些捕風捉影的謠言，污蔑家族，給我穆家百年清譽抹黑！留一個禍害，不如徹底清除干凈！”
“是……”穆尚雪艱難地從喉嚨里擠出這個字，聲音干澀沙啞，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他垂下眼瞼，濃密的睫毛掩蓋住眼中翻涌的劇痛和無力。
他不敢反駁，不能反駁。
在穆家的利益面前，個人的親情，渺小得如同塵埃。
穆康盛冷漠地瞥了二人一眼，似乎對他們的反應還算滿意，這才重新坐回寬大的太師椅中。
他拿起一支狼毫筆，在指尖無意識地轉動著，目光落在跳動的燭火上，語氣恢復了掌控一切時的沉穩：“黑水牢那邊，如今是什么情況？”
穆鴻雪強忍著額頭的劇痛和陣陣眩暈，聲音虛弱無力，帶著氣音：“我……我昨日才去看過。楚知熠和他那幾個虎衛……都如同被拔了牙的喪家之犬，雖然眼神里對我怨恨滔天，奈何手腳癱軟無力……連罵都罵不出聲了。”
“嗯。”穆康盛這才露出一點滿意的神色，微微頷首。他提起筆，蘸了蘸墨，目光銳利如刀鋒，“事成之后，就都處理掉。手腳干凈些，免留后患。”
“家主！”穆尚雪心頭劇震，忍不住脫口而出，“靖國若是知道他們的王爺和將軍都死在棠京，死在我們穆家手里，恐怕會傾舉國之力……”
“混賬！”穆康盛猛地一拍書案！沉重的紫檀木發出“砰”的一聲巨響，筆墨紙硯都跳了一跳，“你到底懂不懂禁地寶藏一旦開啟意味著什么？！到時候，我們穆家掌控的將是足以顛覆乾坤的力量！別說一個小小的靖國，就算是棠皇本人，也得匍匐在我穆家腳下搖尾乞憐！靖國？突厥？他們聯手又如何？我穆家能用堆積如山的白銀，生生將他們砸成齏粉！”
他盯著臉色煞白的穆尚雪，聲音如同毒蛇吐信，帶著致命的寒意：“更何況……你覺得，若放虎歸山，楚知熠會放過我們穆家？婦人之仁，只會給家族招來滅頂之災！”
穆尚雪被這劈頭蓋臉的斥責和描繪的恐怖后果徹底震懾住，如同被抽去了脊梁骨，所有的質疑和猶豫瞬間被擊得粉碎。
他再次深深地低下頭，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最終歸于一片死寂的沉默：“尚雪……明白了。”
“哼！”穆康盛冷哼一聲，不再看他，提筆開始在宣紙上書寫，筆鋒凌厲，帶著不容置喙的殺伐之氣，“去準備吧。明日就是月圓之夜了，成敗在此一舉！若再出任何岔子……”他雖未說完，但那未盡的威脅比任何話語都更具壓迫力。
“是！”穆尚雪與穆鴻雪齊聲應道，聲音都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二人行了大禮，轉身離去。
直到兩人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在回廊盡頭穆康盛才緩緩抬起眼皮。渾濁卻銳利如鷹的目光，穿透緊閉的門扉，投向二人消失的方向。
“如此心性……如此魄力……我穆家百年基業，未來要如何放心交托于你們之手？”燭火在他眼中跳動，映照著那份對年輕一代無能的失望，目光重新落回紙上那凌厲的筆鋒，眼中燃燒起近乎瘋狂的火焰，“禁地，必須開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