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云被凝霜的雀躍感染,笑著吩咐奶娘去抱孩子。
不一會兒,兩個裹在精致蠶絲襁褓里的嬰孩被抱了進來。
幾個月大的徐達果然被養得白白胖胖,小臉蛋紅撲撲的,像只飽滿的水蜜桃,揮舞著藕節似的小胳膊,黑亮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四周。
他似乎對哥舒云的氣息極為熟悉,一見到她,便咿咿呀呀地張開小手,身子向她傾斜,尋求擁抱。
可當他看到一頭白發的喬念時,愣了一會兒,小嘴忽然一癟,剛剛還晴空萬里的臉蛋瞬間“風雨欲來”,“哇”地一聲爆發出響亮的啼哭,扭動著小身子拼命往哥舒云懷里鉆,再也不肯看喬念一眼。
喬念本想逗弄他的手,就那樣僵硬地停在了半空。
看著義子對自己流露出如此明顯的恐懼與排斥,一股尖銳的酸澀猛地沖上鼻腔,心臟像是被細密的針扎了一下。
這孩子,是她親手從鬼門關救回,是她名義上的義子啊……可如今……
哥舒云連忙將徐達抱緊,輕輕拍撫著他的背心,一邊帶著歉疚對喬念解釋:“念念,你別難過,這孩子就是有點怕生……”
喬念緩緩收回手,用力握了握,這才搖了搖頭,聲音依舊保持著溫和與平靜,甚至帶著一絲欣慰:“我明白的,我不在的這段日子,是你日夜不歇地照顧他,他與你親近,是理所當然,也是他的福氣。我感激還來不及,又怎會怪他?”
聽到喬念如此通透體貼的話語,哥舒云碧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明亮的光彩,她猶豫了片刻,還是鼓起勇氣,說出了盤桓在心中許久的想法:“念念,你能這樣想,我……我真的很高興。不瞞你說,我是真的離不開達兒了。他這般依賴我,我也早已將他當作親生骨肉一般疼愛。即便現在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也從未想過要與他分開。所以……我想正式將徐達收在膝下,認作養子,給他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只是……”
她忐忑地觀察著喬念的神色,“怕你覺得我奪人所愛,畢竟,你才是他的義母。”
喬念聞言,臉上非但沒有絲毫不悅,反而綻開了一個真心的笑容。
她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徐達露在襁褓外、因為哭泣而有些潮濕的柔軟黑發,柔聲道:“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我為何要不同意?你認他做養子,我依舊是疼他的干娘。”
哥舒云懸著的心終于徹底落下,臉上瞬間綻放出明媚燦爛的笑容,如同陰霾散盡的草原天空,充滿了純粹的喜悅。
一旁的蕭夫人見此事圓滿解決,也長舒了一口氣,臉上露出寬慰的笑容,趁機對哥舒云道:“好了好了,如今可是事事都依著你了,達兒也正式是咱們蕭家的孩子了。那這頭巾,你可就得乖乖戴好了,再不能鬧著要摘了,聽見沒?”
哥舒云臉上的笑容立刻又垮了下來,眉頭緊緊皺起,扯了扯頭上讓她煩躁的臥兔兒,哀怨道:“可是我真的受不了了,感覺頭發都油膩得打結了,癢得鉆心!我們突厥……”
蕭夫人態度堅決,連連擺手,“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眼看婆媳倆又要陷入僵局,喬念適時開口,“我們藥王谷有一道秘傳的‘產后祛風溫絡洗方’,用此熟悉,非但無害,反而能借助藥力與內力,溫通經脈,驅散體內殘留的瘀滯寒邪,有助于產后恢復。不如,我來幫公主洗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