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興明擱下筆,凝視著這全新的權力架構圖。順天府,這個昔日在錦衣衛陰影下黯然失色的京畿父母官,被他賦予了前所未有的分量。他仿佛看見兩個巨大的齒輪開始緩緩咬合轉動,彼此牽制,又共同支撐起皇權這座精密而龐大的機器。
順天府尹規規矩矩的跪在地上,孫星云看著他:“包大同,王劍此人身居何位?”
此時的順天府尹,由崇禎七年的新科進士包大同接任。
包大同是崇禎七年的進士,按理說早就該爬上來了。可是,當時身在翰林院的王劍,處處和他作對。
為此,包大同和王劍二人勢同水火,這個朱興明是知道的。
一提起王劍,包大同垂首道:“回陛下,此人有些能力,卻又孤傲的很。”
沒有得知皇帝意圖之前,包大同不會把話說的太死。
朱興明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這個包大同,是越來越懂得為官之道了。
王劍此人,經歷堪稱奇特。他出身錦衣衛內部,從最低等的校尉做起,摸爬滾打,深知衛內種種積弊與操作門道。然其早年曾外放至刑部觀政,后又在翰林院任職,又在地方州府任過推官,主持過刑獄,深諳《大明律》條文精義與法司辦案的規矩方圓。他身上既有錦衣衛的“狠”又浸染了文官系統對“理”與“法”的執著。
他曾在地方任上,頂住上官壓力,平反過一起因錦衣衛校尉索賄不成而炮制的冤獄,此事曾密報至朱興明案頭從而得到了朱興明的關注。
“好,你下去罷。”朱興明擺了擺手。
包大同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施禮退下。
皇帝召見自己,就為了問自己這么一句話?
可他又沒有膽子多問什么,于是只好退了出去。
走出皇宮大殿之后,包大同依舊是兩眼茫然。皇帝,這是什么意思。
“王卿,”召對之日,朱興明凝視階下那沉穩的身影,“朕予你繡春刀與飛魚服,非為令你重演劉瑾、汪直舊事。錦衣衛,當為國之干城,而非國之癰疽。順天府,將是懸于你頭頂的另一柄劍。你可知這‘指揮使’三字,如今的分量?”
王劍深深叩首,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陛下再造錦衣衛之心,臣已了然。臣非酷吏,亦非權閹。唯愿以此身,為陛下掌此利刃,斬奸除惡于法度之內,令‘詔獄’二字,重現太祖時之清明森嚴,而非今日之談虎色變。順天府在側,正是磨刀之石、警心之鐘。臣若有違陛下今日之托,甘受斧鉞!”
朱興明點點頭:“不過,錦衣衛多有不法之事,朕希望你能肅正清源。此外,錦衣衛不是法外之地,非朕之意,以后錦衣衛凡查案辦案,順天府皆可節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