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為可笑的是,徽王和厲貴妃他們自以為做的天衣無縫。
他們自以為就算是出了事,這些小卡拉米也不敢供出自己。
殊不知,就算是這些螻蟻,他們也不想就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
就連王府的管家都知道,在地磚下私藏一份賬簿。更何況,李琛和劉文昭之流。
他們知道有一天徽王怕是會卸磨殺驢,提前都做好了準備。大不了,魚死網破。
而厲貴妃,朱興明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這個女人,深得父皇寵愛,在后宮地位尊崇。她出身江南豪商厲家,入宮后,厲家更是借著她的勢,生意遍布南北。
如今看來,這哪里是尋常的皇商。這分明是一條連接后宮與藩王、蛀空國帑的隱秘通道。她利用父皇的寵愛,在宮中編織關系網,為徽王提供庇護和消息,甚至直接插手地方糧儲。其心可誅。
若依國法,徽王當削爵圈禁,厲妃當白綾賜死,厲家當抄家滅族。牽連之廣,震動之大,恐非朝廷所能承受。
尤其是,父皇。朱興明眼前浮現出太上皇崇禎那張日漸蒼老、卻依舊威嚴的臉龐。他對厲貴妃的寵愛,人盡皆知。
父皇年事已高,如何承受?皇室顏面,又將置于何地?朝野上下,又會有多少暗流趁機涌動?
朱興明曾以為自己尸山血海走出來,內心早已冰冷如鐵。
可面對至親親情的時候,他還是心軟了。
“備駕。”他沉聲吩咐門外侍立的旺財,“回京。”
此案牽扯的太大,朱興明必須回京。他要把天捅出一個大窟窿。
回京之后的朱興明,沒有急著找崇禎。而是找到了懿安皇后,然后才去了崇禎那里。
太上皇崇禎身著寬松的常服,正坐在臨窗的榻上,慢悠悠地品著一盞新貢的雨前龍井。他須發已白了大半,但精神尚好,眉宇間依稀可見當年的英武之氣。厲
貴妃坐在下首,正細聲軟語地說著什么,一身素雅的宮裝,更襯得她膚光勝雪,眉眼溫婉。她親手剝著一顆水靈靈的荔枝,纖纖玉指染著丹蔻,動作優雅。
做了太上皇的崇禎,倒是厲行節儉,并不喜歡大肆奢靡。
“父皇。”朱興明的聲音在門口響起。他換上了正式的龍袍,神色肅穆。
崇禎抬眼,看到兒子凝重的臉色,微微一怔,放下茶盞:“皇兒來了?山全之事,處置得如何了?那劉文昭,死有余辜。安州知府李琛,竟也如此昏聵。該殺。”他語氣里帶著一絲帝王的余威和對貪官的厭惡。
好快,自己剛到京城,老爹就什么都知道了。安州府和山全縣的案子,他都能第一手知情。
厲貴妃也連忙起身,盈盈下拜:“臣妾參見陛下。”
即便她是太上皇的嬪妃,對皇帝也得施禮。只是,她眼波流轉間,帶著些許的慌亂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探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