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興明面色轉冷:“你只看見可能之利,不見實際之弊。朕再問你,海鹽若建港,現有三大港口貨物量必減,關稅收入必降,此消彼長,何來百萬之利?”
“這...”太子一時語塞。
“再者,海鹽縣地處杭州灣,此處水淺,大船如何停靠,還有碼頭需要駐軍,若要增派水師,又是大筆開支。這些,你可曾算過?”
太子低頭不語,他確實未曾考慮如此周全。
朱興明語氣稍緩:“壁兒,治國不是紙上談兵。一個好的建議,不僅要看其利,更要慮其弊。你回去吧,好好想想朕今日之言。”
接連受挫的太子,心中郁結難解。他既怨父皇不給自己表現的機會,又氣自己考慮不周。在復雜的情緒驅使下,他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第三次上書,而且這次,他聯合了幾位江南籍的官員共同上奏。
這一舉動,觸怒了朱興明。
乾清宮內,朱興明將太子的奏折重重摔在御案上。
“好你個朱和壁!朕兩次駁回,你不知反省,反倒結黨上書,是要逼宮嗎?”朱興明雷霆震怒,嚇得殿內太監跪倒一片。
太子從未見父皇如此動怒,連忙叩首:“兒臣不敢!兒臣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覺得朕老糊涂了,不采納你的‘高見’?”朱興明冷笑,“你以為聯合幾個江南官員,就能讓朕改變主意?告訴你,就是滿朝文武都贊同,朕也絕不答應!”
太子委屈得眼眶發紅:“父皇,兒臣一心為國,為何您就是不肯給兒臣一個機會?”
朱興明走下御階,站在太子面前:“機會?朕讓你監國理政,給你多少機會?你卻為一個不切實際的建議,再三糾纏,甚至結黨施壓!這是為君之道嗎?”
他深吸一口氣,痛心疾首:“更讓朕失望的是,你此舉分明是為了在李巖面前逞能!你以為朕不知道?你們書信往來,朕從不過問,是相信李巖的為人,也相信你的判斷。可現在呢?你太讓朕失望了!”
太子如遭雷擊,原來父皇什么都知道。
“即日起,免去你監國之職,在文華殿閉門思過一個月!沒有朕的允許,不得踏出半步!”朱興明拂袖轉身,不再看太子一眼。
太子淚流滿面,叩首告退。
文華殿內,太子度日如年。監國之職被免,他整日無所事事,只能讀書練字,但心中郁結難解。
他想寫信向李巖訴苦,又怕觸怒父皇。
更重要的是,他不知該如何向李巖解釋建港之事失敗。在李巖面前,他一直努力維持著聰慧明理的形象,如今卻要承認自己的無能?
就在他猶豫不決時,李巖的信卻先到了。由于他被禁足,信件經朱興明過目后,才轉交到他手中。
信很厚,太子迫不及待地拆開,期望得到李巖的安慰和支持。然而,讀著讀著,他的臉色漸漸蒼白。
“殿下啟聞:
聞殿下為海鹽建港事與陛下爭執,乃至結黨上書,被免監國之職,老夫聞之,心痛難當。
殿下可知,海鹽建港之議,實為老夫與陛下商榷,對太子考驗。
海鹽縣灣淺沙多,不宜建港,此乃常識;與現有港口過近,功能重疊,此乃常理;建港耗費甚巨,安全難保,此乃常情。凡此種種,稍有見識者皆知不可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