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柔明白了:“所以在你心目中,解放前你就必須是地主,解放了你就必須是干部,在香江你就必須當富翁,只要你不能,就全都是別人的錯。”
張子強又要來那句:“王侯將相……”
就像他當初敲聶嘉峻一樣,陳柔又是一槍托,搗到他生生住嘴。
然后她才說:“要我說,當初斗地主還是斗的太溫情,像你這種人,就該他媽的抽皮扒筋,再踏上來自工農兵的一萬萬只腳,叫你永世不能翻身。”
她一槍托搗的張子強牙齦都在流血,可是他沒覺得痛,他也沒有躲。
但他終于停止了大呼小叫,而是正色說:“你竟然真的是個大陸人,大陸女人。”
陳柔仍是一笑,溫柔更正:“叫種花兒女,應該會更合適。”
再指駕駛艙:“知道開船的人是誰嗎,也是大陸人,祖上三代還是農民,可他上過越戰,抓過鬼頭昌,跟他比,你有什么資格稱自己是種花家男兒?”
直到這時張子強才真正害怕了。
本來十二月的天氣就冷,他到此刻才被陳柔嚇的生生打了個寒顫。
剛才那一番間諜什么的都只是他的猜測,妄斷和猜想,但來自工農兵的一萬萬只腳和永世不得翻身,這種具有年代特色的名詞香江人可不懂。
所以他面前這個穿著夾克衫,黑t恤和緊身牛仔褲的女人,她真的是個大陸女人。
而張子強是連女王和女首相撒切爾夫人都瞧上眼的,但何其諷刺的是他竟然被一個大陸女人一路玩貓逗狗一樣逗到半死,然后抓了?
也就在這時,張子強突然面現驚恐,瑟縮到了一起:“那是……”
陳柔回眸一笑:“那是我們的故鄉,但是強哥,你該不會連故鄉都不認識了吧。”
是啊,那是故鄉,也是張子強最不愿意回去的地方,但是不對,他連逃都不想逃回去的,可是此刻,這個女人是要押他回去?
她想親自押著他,回大陸?
……
且不說張子強的驚訝,但是突然游艇怠速,馬達息聲,它停了下來。
這還是香江海域,而且海事警察很可能馬上就到。
是游艇壞了,還是岳中麒受了傷,或者是出了意外,再或者有海警攔船?
陳柔再抽一只拷子,將張子強手腕上的拷子又卡到游艇欄桿上,當然不敢遠離,一邊槍著他,一邊抬頭,駕駛艙在二樓,她高聲問:“岳隊,出什么事了?”
岳中麒沒有答話,但不遠處響起一聲口哨聲。
陳柔應聲轉身,才發現還有一艘游艇在海上,而且相隔不遠。
那是聶釗才買的不久的那艘新游艇,它還在靠近,而且聶釗就站在甲板上,但他不是應該在辦公室的,在看孩子的嗎,他在這兒干嘛,還有,這個時間點在海上,就證明他應該很早就出發了,兒子呢?
陳柔雖然自己不帶娃,但于帶娃的人要求還是蠻高的,但聶釗一大清早的在海上游蕩,她的兒子誰在看,城里那么亂,于光煦還不知道在哪,他卻把兒子交給別人帶著,交給誰,聶嘉峪那個不靠譜的?
但那只是陳柔瞬間的念頭,怒氣也只起了一瞬間。
因為隨著游艇持續靠近,她看到聶釗的西服一鼓一鼓的,好像里面有什么東西。
看了片刻,陳柔忍不住笑了。
因為有個小崽崽賣力的拱啊拱啊,于清晨的寒風中拱出他爸爸的西服外套,就一只圓丟丟的小臉,還被凍的紅彤彤的。
所以聶老板這是化身袋鼠媽媽,把兒子直接揣西服里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