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敏環手圍上弟弟,湊頭過去,笑嘻嘻問:“你在看什么呀?”
阿遠愣了一下,他不太聽得懂普通話嘛,但他等的就是這一刻啊。
把報紙一側,他講粵語:“xi我媽咪喔。”
敏敏和她媽還沒看報紙呢,但這不就看到了嗎?
小女孩還記得呢,昨晚陳柔穿的就是這條裙子,披的就是這樣的西服。
當然,來做客的,她不好冒失,所以沒用搶的,而是抓過報紙,然后跑向她媽。
小張也才剛剛坐下,陳柔正在向她介紹戴太太。
七十多歲,一身華貴的旗袍,珠寶滿身的老太太,小張剛才都疑心,以為這老太太怕是聶釗家的姑母或者什么的,但聽她自我介紹,竟然是韓玉珠的傭人。
當然,曾經女首富的傭人,現在也不一般,人家是聶氏酒店的總經理。
小張以為陳柔就夠優秀的了,沒想到聶氏還有一個七十多歲還那么麻利的女老總,正在聊天呢,敏敏跑過來了,聲音小小的,急急的:“媽媽,媽媽媽媽!”
小張的夢中情崽阿遠又換了一份報紙,看的那叫一個文雅,但她自己生的呢,風風火火,冒冒失失,簡直叫她頭痛無比,但是她低頭偶然一看報紙,愣住了。
一眼不夠她再看一眼,又一眼,終于抬頭,認真打量陳柔。
當然,要找一張聶太的人生照片,那必定就是登上頭版頭條的這一張,小張看看陳柔再看看報紙,有很多話想要跟陳柔聊一聊,深入的聊,但是卻難以開口。
且不說她和陳柔,說回九龍,義勇堂。
阿康是背部中彈,子彈直接打進了肺管,岳中麒冒著風險,喊了幾個部隊醫院的軍醫帶著器具乘警用巡邏艇過境,來給阿康做手術取子彈,就算是開飛刀了。
阿康中的子彈就是英軍的,他們不敢去醫院,也不敢去診所嘛,只能開飛刀。
就在昨晚和早晨,陳柔分別問過兩回,看阿康情況到底如何。
陳恪一直說他很好,子彈對他造成的傷害也并不大,也只要取了子彈就會好。
但其實非但不是,而且子彈灼燒了他大部分的肺部組織,雖然子彈及時取出來了,但灼傷是不可逆的,并且還引發了感染,他在凌晨就已經燒迷糊,不行了。
董爺的意思是算了,古惑仔嘛,就該刀尖舔血江湖死,沒有救的必要了。
但陳恪他們軸的厲害,他說:“往大陸送吧,上醫院。”
岳中麒扯床單就裹:“寶刀,去把車開到離大門近一點,趕緊的,走!”
董爺送走過太多人,看得出來,阿康已經在咽氣了,他甚至有點生氣。
他說:“人已經不行了,讓他安安生生的走好了,你們這又是何必?”
阿康燒糊涂了,直覺自己被人抱起來,咧嘴笑:“返,返家,返,返香江……”
他瀕死了,在臨終的幻想里,漂泊于東京,思念著故鄉的他終于回到了香江,回到了故土,他很開心,而在這種開心的幻覺中死去就是最好的,人固有一死,現在就是他的死期。
獨眼也在,也來阻攔岳中麒:“讓康哥去吧,他很累的,他想走了。”
但岳中麒沒管他,跟軍醫一起配合,把瘦瘦的阿康用床單綁到了自己背上,出門就走。
董爺和獨眼想追,但陳恪阻止了他們。
他說:“這人不能死,要是他死了,他就成我……家阿柔心頭一塊疙瘩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