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鞋子的時候他竟然說:“到底年輕,你反應很快,記得保持。”
所以老板的意思是他上樓快,就算做得不錯咯?
但當然,也不是全都不錯,阿寬起身遞公文包,聶釗卻不接,只問:“怎么不事先打電話跟我講太太懷孕的事?”
阿寬要解釋的,他以為太太早講過了呀,但聶釗立刻堵他:“哪怕太太講過,她是她你是你,你的職責就是……辛苦你,看好家里,照顧好太太。”
出門,轉手把公文包遞給要陪他去總督府的安秘書,他上車了
時間趕不及了,宋援朝一腳油門就想要踩下去,安秘書卻適時拍了拍他的膝蓋。
老板還扭著脖子呢,車窗也還開著呢,太太下了樓梯,揮了揮手,往餐廳里去了,老板這才說:“開車吧。”
今天天氣很好,既不悶,也不潮熱,七月呢,微風拂過聶釗的面龐,他竟然覺得有股子清涼,于是破天荒的沒有關車窗,任由微咸的海風輕撫他的面龐。
哪怕首富先生從小長在香江,今天也是他記憶中,香江最熱鬧的一天。
他望著海岸線,首先想起的,是那位又帥又年輕,朝氣蓬勃,每一回見面,都能叫聶釗眼前一亮,還忍不住要嫉妒的趙營長。
而在今夜,會有幾千名跟他一樣年輕又優秀的軍人登島,站在宏觀層面來講,就算聶釗也不得不承認,他們能給包括他在內的,所有的香江市民帶來安全感。
同樣的膚色,同一種族,他們是同一個民族,是一家人。
而平常一直在沉默的大多數香江市民今天走上了街頭,亮出了他們的態度。
他們敞開懷抱,送走舊的時代,迎來嶄新的明天。
他們熱烈的歡呼聲和他們質樸但溫柔的笑臉,取代了所有的爭執。
他們,一股強大的力量,也才能真正意義上代表香江。
總在擔憂被狙擊,被攻擊的聶釗,今天也破天荒的,打開了他的車窗。
他想,當看到街上熙攘的人群,和他們臉上所洋溢的笑容,那位優秀的趙營長,他的自信心應該也會回來吧,他將不再擔憂也不再緊張,因為他完成了他的任務。
那就讓窗戶繼續開著吧,有人向他招手,聶釗甚至笑著朝對方揮手。
開車的宋援朝看到有好多人朝這邊揮手,覺得不對,提醒說:“boss,關窗戶。”
但聶釗卻說:“沒關系的,你走你的。”
一旁蔫噠噠的毛子哥欠手過來,準備幫老板關窗戶,也被聶釗拒絕了。
老板看上去默默無聞的,面色還有點憂慮,但是,他的膽子今天突然就變大了?
毛子哥昨晚甚至被罵哭了,但他臉皮厚,這會兒還不忘給老板豎個大拇指。
而聶釗,他就像一只縮在殼里的蝸牛,在陳柔的帶領下,他一點點的,在朝著外界露他的觸角,更多的人朝他揮手,他依然沒怕,笑著朝外面揮手。
而他對公眾的印象,向來是深城府的,是陰險的,是老謀深算的。
今天,此刻,看到他的公眾們,要刻薄一點的,也會說,他這是在作秀。
但沒所謂了,就像他家陳小姐說的,就連趙營長那種人都會不自信一樣,聶釗也總處在頻繁的懷疑中,也總是在懷疑中崩潰,然后又一點點的撿拾,并彌合自己。
他依然懷疑這一切怕不是個夢,依然懷疑,當回歸的鐘聲敲響,夢里那個坐著輪椅,垂垂老矣的他所許的愿望就會完成,他會醒來,一切又都會成為一場空。
他依然在害怕,在恐懼,他心里怕極了。
但當經由太太而知道,他所認為的強者心中也有恐懼后,他就能戰勝那種恐懼了。
他戰勝恐懼,望著窗外或者興奮,或者猜疑,亦或迷茫的一雙雙眼睛,他直面他們的眼睛,車在行駛,他在揮手,他知道的,趙營長會看到,他的同伴們也會。
這是隔空的應援,他依然在懷疑,在害怕,可他會伸手,會幫助和他一樣,正在面臨著未知恐懼,并一遍遍捫心自問,只怕他們還做得不夠好的,那些軍人們。
就算是個夢,聶釗也要它盡善盡美,要它,完美謝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