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青崖依舊避著她的視線,不怎么確定地答道:“是。”
“偏疼她,卻不讓她由嫡母撫養,還縱容她沒名沒分跟著一個紈绔為妾……不分是非,不辨綱常倫理,一切以自己的喜惡為準則,原來這就是漢源縣的知縣全立安的為官之道!”陳韶輕笑兩聲后,猛地沉下臉,“李小將軍,立刻派人去漢源縣查訪全立安為官期間的一切事宜!”
李天流看一眼全青崖及婦人,揚聲應了句是后,勾手叫過來一個羽林衛,淡聲吩咐:“立刻去轉告丁大人,讓人差人到漢源縣徹查全立安為官之時的種種事宜!”
婦人沒料到陳韶問話背后還藏著這樣的機鋒,心頭一寒,人便癱坐到了地上。全立安是他們豐衣足食的保障,他如果出事……婦人打了一個寒戰,根本不敢往下想。
然而陳韶根本沒有再給她辯解的機會,已對著全青崖重新發難:“大棠歷來以孝道治天下,你父親如果當真偏疼全書玉,按理而言,不管真心也好,假意也罷,至少明面上,你也該跟著偏疼她幾分。但你是怎么做的?四處散播全書玉的謠言,毀她名聲。先前你們說她不忠不孝無情無義不知廉恥,我也正好想問一問你,你的忠你的孝你的情你的義你的廉恥在哪里?”
全青崖的冷汗如雨一般,一顆一顆往下滴落,很快就在他身前滴出了小小的一灘。張嘴半晌,都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字。
陳韶拿起驚堂木,用力一拍:“說!”
全青崖心里的恐懼已經達到了極點,聽到這一聲響,猛地一個哆嗦后,便忍不住哭了起來。婦人早知道他沒什么用,卻也沒有料到他會如此沒用。心中雖然一片懼怕,還是壯起膽子幫腔道:“大人容稟,不是相公不孝,實是全書玉仗著有父親撐腰,在家時便完全不受相公的管教。出嫁后,又與家中斷了來往,這才……”
“這才四處散播她的謠言,意圖毀了她?”陳韶涼涼地接過她的話,“那我且問你,你口口聲聲說她與人私奔,與她私奔之人是誰?”
婦人小心翼翼地答道:“是縣城的一個商戶之子。”
“姓甚,名甚。”陳韶問。
婦人微垂雙眼,“是賣茶的孫家二子孫慶榆。”
陳韶繼續:“她既與孫慶榆私奔,必是早有私情。誰能證明她與孫慶榆早有私情?”
婦人斟酌片刻,方決然地從腰間帶著的荷包里拿出一封家書,雙手捧著遞過來道:“這是孫慶榆在與她私奔后,托人送到家中的書信。孫家怕受到牽連,便將信遞來了太守府。父親拿到這信的第二日,文家就來人詢問全書玉的下落,父親自覺沒臉,便瞞了她私奔一事,只在暗中派人多方尋找。”
蟬衣冷著臉將家書拿過來,遞給陳韶。陳韶打開,看到的第一眼便忍不住笑出了聲。等把內容全部看完,她才重新抬眼看向婦人,好整以暇地問道:“孫家人是何時收到的這封家信?”
婦人盤算一會兒后,說道:“在全書玉跟著文四公子來郡城后的第四個月。”
也就是說,全書玉是在受了四個月非人般的折磨后,開始的裝瘋賣傻。陳韶壓著心底泛起的疼惜,放下家信,緩緩問道:“全書玉是何時跟著文四公子來的郡城?”
婦人這一點倒是沒有隱瞞,老老實實地答道:“五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