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爺臉色霎時一沉。
……
雖只下了兩局棋,從顧家出來,卻也已是丑時。
陳韶靠著軟枕,看著月色下寂靜無聲的洪源郡街道,輕敲著車壁,神色頗為愉悅。
蟬衣手伸到車窗外,輕撫著涼風:“公子何事這般開心?”
陳韶笑道:“我開心嗎?”
蟬衣點頭,“從出了顧府,嘴角就一直揚著,從沒有下來過。”
“是嗎?”陳韶摸一摸嘴角,緩緩說道,“我只是突然理解了偉人曾說過的那句‘與天奮斗,其樂無窮;與地奮斗,其樂無窮;與人奮斗,其樂無窮’的話。”
蟬衣歪一歪頭:“什么意思?”
“只可意會,不可言傳。”陳韶也學著她,將手伸到了窗外,感受從手掌拂過的夜風,嘴角忍不住又揚了幾分。
在打算離開顧家的時候,她其實都還沒有琢磨透顧應詔眼里的驚怒從何而來。原本她還打算回太守府后找丁立生問一問顧、朱兩家是不是有什么舊日恩怨。但在打算離開的那一刻,在顧二爺說出那句只要他能做到,絕不推辭的話后,她突然就明白了。
一場看似簡單的告密,背后卻隱藏著那么多重含義。
一重挑撥,挑撥她和顧家的關系;
一重警告,警告顧家不要輕舉妄動;
一重展示,展示朱家的實力強橫。
她前世是法醫,來這里后,又跟著蕙音學了醫術。在京城跟著陳昭那兩年,也學過權謀,但都是紙上談兵。到洪源郡后,不管是查連環殺人案,還是滅文家,都是以案入手。而今對付朱家,她屬實是第一次用到謀字。
她的謀太簡單了。
能取得眼下的成績,所倚仗的不過是前兩案積累的‘名氣’。
朱家的告密,她事前并沒有深想,只是簡單地將之當成了進一步挑撥顧家與朱家的手段。如今借由顧家的反應,在想明白背后的深意后,突然發現,這比破案有意思多了。
只不過……
她有自知之明,比謀,她肯定不過朱家、顧家那些人,但俗話說得好呀,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的陰謀詭計都是紙老虎。
好吧,強龍不壓地頭蛇,她的實力也比不過人家。
那就只能用另一句俗話了: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回到太守府,顧不得歇息,陳韶便吩咐傅九:“去將丁立生請過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