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曾讓羽林衛重點查了兩個大夫與三個伙計。
兩個大夫,一個叫朱崇亮,一個叫于成春;三個伙計,一個叫車永根,一個叫劉鐵牛,一個叫胡常存。
之所以要求查他們,是基于犯罪之人的一個基本心理。
犯罪之人如果恰好處在嫌疑人的篩查范圍內,大部分人會下意識地通過一些沒有必要的‘表現’來撇清自己,通俗來說,就是犯罪之人大都會有‘我都這么積極地幫著你們抓捕兇手了,怎么可能是兇手’的僥幸心理。
這五個人……不對,應該還有一個。
陳韶快速將調查結果翻了兩遍,確定只有五份后,轉頭問傅九道:“我記得……”
“我什么都不知道,”她才開口,傅九就趕忙說道,“那十一個畜生到惠民藥鋪搗亂時,我在云河鎮。”
陳韶止住話頭,越過他,看向一旁的羽林衛:“我記得還有一個大夫,是那十四個鄉鎮大夫之一,我在查野葛案時,需要前一日的就診記錄,那個大夫立刻就拿給我了,那個大夫叫什么?”
羽林衛答道:“好像姓沈,叫沈什么,我去問一問。”
“沈什么……不用問了,”陳韶叫住他,“我已經想起來了,叫沈立民,先前忘記叫你們也查一查他了。你帶兩個人,現在去查一查他,重點還是查那兩個方向,一是查他家中近些時日是否有人外出,外出都去了哪里,有誰見過或者接觸過什么人;二是查他家最近是否突然出手闊綽或是家人話語之間總帶炫耀之意。只要有這兩個特征中的其中一個,就安排人在暗中守著,莫要打草驚蛇。”
羽林衛帶著兩個衙役去后,陳韶緩了片刻,才翻看起了五個人的調查結果。
與犯罪之人的心理一樣,乍富的人很難不露聲色。即便犯罪之人能做到,其家里人也很難做到。
朱崇亮是惠民藥鋪的老大夫,惠民藥鋪開張的時候,他就在了,是一個很老實的大夫。經過羽林衛明里及暗里的調查,結果也與他的表現一樣,他家中與案發前并無二致。
于成春則是那十四個鄉鎮大夫之一,他……看到他的調查報告密密麻麻寫了兩頁,陳韶頓時來了精神。對她而言,審訊惠民藥鋪的大夫與伙計,不僅僅是為了找出內奸,更重要的是找到‘林掌柜’與‘祁掌柜’。
對三個村子及鄧丁幾人,還有十一起案子家屬的反復審訊,都沒能查到更多事關林掌柜和祁掌柜的線索。林掌柜和祁掌柜就似人間蒸發了一樣,任憑那些畫像貼滿了大街小巷,也任憑那些畫像分發到各個村鎮,半個多月來,硬是一絲一毫的線索都沒有找到。
收斂心神,陳韶將目光落到了于成春的調查結果上。
在野葛毒殺案的案發前兩日下午,于成春曾告假回過一次家。告假的理由是,家中老娘病了,要回去看望。但據羽林衛調查,他老娘并未生病,是假借生病為由,將他騙回家中,逼他籌借銀子給他弟弟于成冬成親用。
于成冬自小就受爹娘的寵溺,以至于二十七歲的人了,整日里游手好閑,連喂個雞、喂個鴨都不會。吃穿用度不用說,全都落在于成春的身上,且還毫無節制。這樣一個廢物,有人愿意嫁,已經是看在有于成春幫襯的份上,偏生于成冬毫無自覺,東挑西揀,不是這個胖了,就是那個丑了,總之,沒有一個能入他眼。而于成春的爹娘自認有于成春在,于春冬就該挑一個家世、容貌、能力樣樣都要出眾的媳婦。就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挑下來,終于把于成冬挑到了二十七歲,也終于讓于成春的爹娘急了。
于成冬也急了。
就在他打算放棄高標準,打算退而求其次地找一個家世和容貌能過得去的媳婦時,在娘娘廟閑逛時,無意撞見郡城徐記香粉鋪的徐二小姐,立時驚為天人。上前搭話表示要娶她,被家丁打了一頓后,猶不死心地拖著斷手斷腳回到家中,立時逼著爹娘去給他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