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血再救活就已經是不痛快了,何來的痛快一說?
不過出于理智,阿拉德沒敢抗議,這位看上去魁梧健碩的漢子就這么趴在地上,悶頭悶氣的應起聲來。
“你想知道什么?”
“你知道自己是一個切片嗎?”
阿拉德一愣,眼中閃過一絲復雜和恐懼。
“我不知道,但我猜是的。”
“你猜到了?”程實挑了挑眉,饒有興趣道,“怎么,是你破碎的記憶給了你啟發?”
“不,我的記憶很完整,一切邏輯都是自洽的,甚至信仰從【污墮】轉變為【真理】的那段經歷都毫無破綻。
但是......【真理】的信徒喜歡研究,研究自我也是研究,由于要一直跟叛出的極欲兄弟會打交道,我不得不對我原來的信仰【污墮】多做研究。
可審視的多了,我便發現雖然我的認知和邏輯是自洽的,但是我的情感卻出現了斷層。
我跟她......的分裂太突然了,毫無緩沖和糾纏,那群高高在上的學者們或許認為情感是阻礙【真理】的累贅,所以并不在意這些,但是......人是有感情的。
也是因此我意識到自己可能被做成了切片,我聽說過這種手段,只是沒想到會發生在我的身上。
我對【真理】的狂熱讓我反復研究這份感情,反復研究【污墮】,或許是再次受到了【污墮】的影響,我發現我又拾起了兒時的情感,想起了那個對我無微不至的姐姐......”
“?”
聽到這程實眨了眨眼,品出味兒來了,他有些錯愕的看著眼下這位臉色復雜的阿拉德,驚奇道:
“你想起了希洛琳的好,也看出了她對你的恨,但你卻沒有解釋,反而是生生受著她的針對和攻擊,你做這一切的目的該不會是在......保護你的姐姐,保護極欲兄弟會吧?”
“......”
阿拉德看上去并不想承認,但在程實將地上的手術刀撿起來后,他把頭一低,認了。
“是,如果我還是代理之手在倒墜之門的話事人,極欲兄弟會便不會有危險,可如果我被換了......他們對地表的文明對理質之塔沒有清晰的認知,這群瘋子為了攫取資源,根本不顧一切。
盡管信仰沒有高低之分,但祂們的信徒卻有數量之別。
她在倒墜之門再呼風喚雨,在理質之塔眼中,不過是個跳躍能力略高一點的跳蚤罷了,只要他們想,完全可以將她捏死,并將倒墜之門毀滅。
當然,地表對地底的攻擊或許沒那么方便,也需要消耗巨大的代價,但我不得不恐懼,因為理質之塔有這種手段,所以......”
“所以你就默默替希洛琳抗下了一切?”
“......”阿拉德沒應聲,但此時無聲勝有聲,他的表情和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嘖,是條漢子,但可惜,不是原來那個漢子了。
說到底,眼下的阿拉德不過是最初阿拉德的一個切片,一個再次被【污墮】啟發萌生了情感波動的【真理】切片,盡管他做的再好,但在希洛琳的眼中,他都不算是真正的阿拉德。
【污墮】放縱心欲,欲望簡單直接,她只想要自己的弟弟,而不是什么默默為她好的切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