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把宋玉枝這閨女看成眼珠子。
早在月前就計劃著給她好好過生辰。
宋玉枝同自家親娘好一通說,這才說好不需要大辦,只跟宋知遠之前過生辰時一樣,一家子聚在一起吃碗長壽面就成。
今時不同往日。
那會兒兩家想著五兩罰銀雖不算小錢,但交上一年,怎么也不至于讓兩家人傷筋動骨。
不妨讓宋玉枝和沈遇多相處一段時日,來年等宋記走上軌道,兩家人再有條不紊地議親,籌備婚禮。
便都沒有催婚的心思。
現在既知道朝廷大概要朝令夕改,將原本的五兩罰銀升為十倍、百倍。
那就是意味著若是再拖延下去,就得交五十兩,甚至五百兩銀子。
別說現在宋玉枝掙來的銀錢,都要用來囤積物資。
哪怕就算沒有別的的用途,那樣一大筆銀錢,都是幾文、幾文賺來的血汗錢,何必去白白上交呢?
故而與其說近在眼前的是宋玉枝的十七歲生辰,不如說是她和沈遇的婚期。
周氏當下在沒心思去想什么改朝換代,天下大亂了,和趙大娘商量起具體細節來,從聘禮、提親流程開始,一路商量到喜宴、賓客名單……
“我們枝枝不喜歡虛禮,聘禮也不用太過鋪張,只讓遇兒提一對大雁來,走個過場就好。”
“大雁好說,讓遇兒自個進山尋摸!但別的也不能一絲都不準備,沒得讓人覺得我們看輕了枝枝。這半年來,我們娘兒倆也攢了十幾兩銀子,就原封不動地都放在聘禮里。回頭讓枝枝自個兒看著花用。”
“賓客方面,我們和宋家已經再無瓜葛,只要請清水巷這邊交好的街坊四鄰,有個八桌或者十桌就差不離了。
“我家在這也沒啥親朋好友,多算上我那姓金的老姊妹一個就成。”
宋知遠也想出力,在旁邊說:“我的字雖然沒有娘的好,但寫了這么久的賬本,總歸還能入眼!我可以幫忙擬單子,回頭還能幫著寫喜帖!”
一邊商量,周氏還把上次從鄰居那兒借來的老黃歷翻了出來,準備比著宋玉枝和沈遇的生辰八字,選兩個就近的黃道吉日,一個用來定親,另一個自然用來成婚。
時間緊迫,兩位長輩根本不給宋玉枝和沈遇插嘴的機會,末了還把他們二人趕出了堂屋,讓他們早點歇著去。
說新人后頭有的忙,今晚先由他們把初步的計劃都商量出來,再給宋玉枝和沈遇過目,按著他們的意見修改細節。
宋玉枝被“趕”出堂屋的時候,仍有些懵——
雖然一開始是她起了個頭,寬慰家里人沒必要太過憂慮不一定會發生的事兒。
但兩位長輩的思維實在太跳躍了,居然一下子就跳轉到她和沈遇的親事細節上!
宋玉枝甚至懷疑,如果時下不是講究什么黃道吉日的古代,怕是不等她生辰到來,兩家長輩就要趁熱打鐵,讓他們二人不日成婚了。
她呆呆的站在院中,一張小臉上神情變換,時而迷茫,時而失笑。
沈遇見了,不由彎了彎唇,輕聲解釋道:“別怪我娘和你娘心急。畢竟年頭上,咱們就撒下了謊。”
是啊,年頭上宋玉枝就在周氏面前,表明了心跡,說自己鐘情于沈遇。
還陰差陽錯地被沈遇本人和趙大娘給聽了個正著!
然后她對沈遇發出了邀請,二人成了抵擋家里催婚的合作伙伴。
在其他人眼里,他們二人從那時起就已經互相傾心,開始培養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