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這時,張栓子和鐵牛已經來到了長纓街上。
二人各背一個容量不大的竹背簍,背簍里頭和上頭都蓋著厚厚幾層棉布,脖頸上還各掛著一對比冬日里的棉手套、還更大更厚重的大手套。
甫一出現,便有不少人注意到了他們怪異的打扮。
于是他們便上前詢問他們這是賣什么?怎么大熱天做這樣的打扮?
但等得知兩個小子是宋記食府的伙計,過來售賣飯食的,那些人則都不約而同地興致缺缺,不再多問多聽了——
鐵牛和張栓子一路被人潮推著過來,氣喘吁吁,一頭一臉的汗。
想也知道出來不少時間了。
再好的吃食,也耐不住今日格外毒辣的日頭。
哪怕他們的竹背簍里放著冰,一路過來也該曬化了!
張栓子和鐵牛此時卻無暇顧及路人的反應,他們只想著出發之前,宋玉枝交代的特別任務——
就是先不用同不了解宋記的客人推銷,而是把兩鍋煲仔飯先送到齊掌柜和楊掌柜二人手上。
十分湊巧,二人剛按著宋玉枝說的,尋到如意酒樓前的涼棚。
正在尋摸附近其他吃食的齊掌柜,恰好就看見了裝束怪異惹眼的他們。
見兩個小子累得不輕,齊掌柜當即就招呼他們進涼棚里來,一邊請他們喝桌上的茶水,一邊詢問他們怎么過來了?
宋玉枝特地提點過他們的,涼棚里的什么東西都要銀錢,而是價格還都不便宜!
兩個小子自然不肯喝,只把背簍放到條凳上,而后掏出懷里的水囊,咕嘟嘟灌下幾口。
解決了口渴,口齒更伶俐一些的張栓子就回答道:“今日我們鋪子里沒啥生意,東家讓我們拿些飯食出來賣。臨出發前,東家特特交代的,說午前受了您二位的招待,讓我們先送兩份過來。”
楊掌柜和齊掌柜對視一眼,楊掌柜略有些赧然地婉拒道:“我臨時爽約,沒去你家用飯……現下這怎么好意思?”
齊掌柜也擺手說是啊,“我就請你們東家進來略坐了坐,哪里值當特特給我們白送飯食?”
旁邊桌的客人聽著就嗤道:“什么飯食,值得這大老遠的送來?送來還能好吃?你們東家是實誠還是傻,哪兒有這么感謝人的?!”
那人二十歲左右,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不是武安侯的擁躉,正相反,他覺得是百姓口口相傳,把武安侯給神化了。
武安侯真要是那樣厲害,最后怎么可能在南邊戰場上輸得那么難看?
他已經同其他人唱了好一陣子的反調。
涼棚里的其他人都不稀得搭理他。
也就齊掌柜和楊掌柜這樣經營鋪子,日常講究與人為善的,對他還算有幾分好臉色。
沒想到這人得了顏色就開染坊,尋了由頭又急著開始彰顯自己見地獨特、與眾不同了。
齊掌柜和楊掌柜交換了一個眼色,二人當下決定不再推拒——
哪怕宋記的飯食真的已經被高溫影響,不再那么可口,他們也要變著法子夸出一朵花來。
絕不讓宋玉枝的好意和宋記的臉面落到地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