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枝賠了個笑臉,站起身站到他身邊,給他一起打扇子。
沈遇好笑地睨了她一眼,正要說自己沒這么小心眼,突然正了色,對著宋玉枝使了個眼色。
宋玉枝便也收了笑,循著沈遇的視線看過去。
路口過來了一個身穿藏藍色圓領細布袍子的中年人。
此時距離宋玉枝上一次見呂掌柜,已經過去了八九個月。
那次碰面是在夜間,且宋玉枝也沒有仔細端詳他的長相。
縱使宋玉枝記憶力過人,也不可能在時隔這么久,一眼就能確認呂掌柜的身份。
但既然有沈遇在旁佐證,宋玉枝便有了八九分把握。
她快步迎上前,“您請留步。敢問可是呂掌柜?”
那中年人正若有所思地行路,猛得被人攔住去路,他腳下一滯,“我確實姓呂,卻已不是什么掌柜。不知道小娘子是……”
果然沒認錯人!
宋玉枝松了口氣,做了個“請”的手勢,“還請您借一步說話。”
呂掌柜賦閑在家,本也沒什么事,見宋玉枝客客氣氣的,便跟著宋玉枝去了大樹下的小攤檔落座。
沈遇打上一碗綠豆湯,擱到桌上,原樣站到了一旁。
“小娘子不必客氣,有話直說就好。”
宋玉枝便也不同呂掌柜兜圈子了,徑自詢問道:“聽聞您日前從吉祥酒樓辭工,不知道往后作何打算?準備去哪家酒樓高就?”
呂掌柜了然地看了宋玉枝一眼,說:“小娘子莫要打趣我,我現下還能有什么好去處?”
宋玉枝聽著這話,就知道呂掌柜誤會自己,是那種故意來看他笑話的人了。
倒也正常,城中近來正熱議陳茂和呂掌柜,猜測二人狼狽為奸。
想來此前已經有不少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人,來調笑過呂掌柜。
“您誤會了,我不是打趣您,而是真心實意地來請您的。不瞞您說,我現在也開了個鋪子,正缺一位掌柜坐鎮相助。現下來此處擺攤,正是打聽到了您住在附近,特特來等您的。您若是還沒尋好下家,又不嫌棄我家廟小,可否給我家一個機會?”
宋玉枝說得十分真摯。
呂掌柜大半輩子都在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便知道她不是說假話。
他少不得有些動容,但半晌后,他還是有些心灰意懶地婉拒道:“小娘子不是那等促狹刁滑的人,是我誤會了。也不是我嫌棄小娘子家,而是我現在這樣……即便真的去為小娘子坐鎮,怕是不會給小娘子增添助力,只會給你家添亂。”
他的名聲已經臭了,雖然不至于是過街老鼠一般,但總歸惹來了不少的非議和揣測。
很多不明真相的食客,都以為是他指使那陳茂,陷害同行中的后起之秀。
哪個東家會愿意聘請這樣的伙計呢?
即便有一開始不計較那些的,怕是后頭也要生出怨懟。
宋玉枝道:“您不必憂心那些。常言道‘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不行虧心事,管旁人說什么呢?何況,您若是去往別家,那確實有可能把非議帶到別家,但您若是來我家,就不必操心那些。甚至還能為您洗刷那不白之冤。”
呂掌柜并不蠢笨,當下就品出了宋玉枝話里的意思。
他臉上浮現出驚訝之色,“小娘子就是宋記食府的東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