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呂掌柜反應如此快,宋玉枝對他的欣賞又多了幾分。
“正是。說起來,去年冬日里,我同您還有過一面之緣。”
呂掌柜仔細把宋玉枝和沈遇一端詳,好半晌后對著沈遇道:“你是之前老黑引薦來的沈獵戶?”
沈遇先應了一聲“是”,又說:“后頭我去也去吉祥酒樓賣過幾次獵物,不過先生日常事忙,便一直未曾有緣再見面。難為先生連我的姓氏還記著。”
呂掌柜笑著擺手,“我可不敢托大,日常見那么些人,哪兒能都記得?純粹是那次你送來的野豬品質上乘!自那之后再未有過了。小兄弟近來可還在打獵?若是再遇著好東西……”
說到這,呂掌柜訕訕地止住了話頭。
他已經不是吉祥酒樓的掌柜了,而沈遇則和宋記食府的東家同行,看著就交情匪淺。
想也知道他再遇著好東西也不會再往別處賣了。
沈遇只作不覺,回答道:“現下不怎么進山了,轉在宋記做雜役。”
當著宋玉枝這宋記東家的面,呂掌柜這樣長袖善舞的人,自然不會說屈才之類的話,笑著頷首道:“打獵到底是看天吃飯的活計。宋小娘子有本事,來日宋記必然是越來越紅,小兄弟肯定也有個好前程。”
宋玉枝順勢接過話茬,“您謙虛,我卻得說句托大的。我們宋記現在什么都好,就是我得身兼掌柜和大廚,實在有些分身乏術。亟需您這樣的人才。”
話題又回到了之前。
呂掌柜捋著胡須,看向宋玉枝,“小娘子怎么會想著來請我呢?今日之前,我們僅有過一面之緣,都談不上認識。外頭都在傳,是我主使了李茂,先破解你家的食方,大肆散給你家的競爭對手。末了又尋來那對招搖撞騙的賊母子……掌柜一職至關重要,小娘子就不怕找錯了人?”
“流言哪可相信?”宋玉枝想了想,說:“當然您說的有道理,我確實對您不夠了解。所以我想向您確認,此前破解我家食方、并讓小乞丐提前通知我的可是您?”
呂掌柜面露愧色,起身對著宋玉枝拱手行了個禮。
他對宋玉枝這樣一個晚輩,如此鄭重行禮,就是最直接的承認了。
宋玉枝也跟著站起身,虛扶了呂掌柜一把,笑道說:“這樣我就能確定我沒找錯人了!”
在呂掌柜不解的目光中,宋玉枝再次請他落座,開誠布公地說明了自己早先的分析。
那時候她就已經猜出,針對宋記的幕后主使和破解食方的,是兩個意念不合的人。
也早在那個時候,她就對破解食方的人才起了“覬覦”之心。
呂掌柜聽完,和藹地笑了笑,“小娘子年歲不大,卻長了一副玲瓏心肝,性情也是直來直去。得你賞識,也是我的榮幸。可惜……”
他輕輕一嘆,目光也變得幽遠起來,“可惜小娘子雖信我,我卻還是不能告知小娘子,幕后主使到底是誰。”
那日他尚在“病”中,突然聽說事情鬧大,都驚動霍知州了,便知道不能再放任不管了。
大清早的,他便去往城外的莊子尋王老太太。
沒成想,宋玉錦先她一步,趕在城門剛開的時候便已經出了城。
陳茂把所有責任都攬到了自己身上,宋玉錦成了被蒙騙、不知情的那個。
他失了先機,再想從頭分說,就必須完全站到宋玉錦這王家二少夫人、甚至整個王家大房的對立面。
呂掌柜心中糾結,后腳白管事等人也被喊了過來,宋玉錦則被請了出去。
王老太太仔細詢問起了細節,問起幫著破解宋記食方的到底是誰?
雖是問話,老太太的目光卻有意無意地掃向呂掌柜。
不用說,她老人家心里有數,知道整個吉祥酒樓,只有呂掌柜有這樣的本事。
呂掌柜并不準備推諉,正當他準備請罪的時候,白管事先他一步,跪在堂前,聲淚俱下道:“老夫人開恩!掌柜定然也是被陳茂那廝給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