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在那樣的地界,跟坐擁吉祥酒樓的王家那樣,另外開一家鋪子甚至酒樓,做另外的吃食,定另外的價格,既不會跟現在的宋記經營方針相悖,宋玉枝也不怕技藝退步了。
現在么……
宋玉枝肖想不了其他地方,只能想著等局勢穩定了,在豐州城里的長纓街上開個分店。
好地段的好鋪子可遇不可求,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等到旁人出讓或者轉租。
宋玉枝躺在休息室窗邊的搖椅上曬著太陽,兀自出神,冷不丁的,她看到宋知遠在外頭探頭探腦的。
七歲半的宋知遠,早已經不是瘦瘦小小的模樣,剛入冬那會兒甚至能稱的上是白白胖胖。
近來他魏宅、宋記兩頭跑,除開處理賬目外,還得讀書、寫功課,不可謂不辛苦。
圓滾滾的小肚子沒有了,但身量又高了一截。
現在他貓著身子躲在窗外,頭頂的小揪揪還是冒出來一截。
像個把手似的。
宋玉枝見了忍不住笑著問說:“知遠,你這是在干啥?在自家鋪子里做賊?”
被發現了,宋知遠也不裝了,“我聽姐姐嘆氣呢,怕打擾了姐姐想事兒,又想看看姐姐到底在愁啥……”
自家走不出豐州城這件事,不是現有人力可以左右的。
宋玉枝干脆不提,只說沒啥,“我想猞猁呢,也不知道它在兵營習不習慣。”
一邊招手讓他進來,問他有啥事?
小管家公現在的行程表比宋玉枝還滿,往常這個時辰已經回魏宅上課了。
“不算啥大事,就是衙門那邊的文書過來了一趟,說后日之前上報賬目,繳納稅款。我就跟先生告了個假,想著咱家才開業半年,賬目往來并不算多,今日把賬目仔細盤出來。”
說著話,宋知遠捧進來厚厚幾本賬簿。
往年秋日宴之后,臘月之初,豐州城里大大小小的商戶就該盤賬交稅。
今年秋日宴變成了冬日宴,霍知州更是為了民兵營的事,忙得騰不開手。
報賬交稅的事便晚了幾日。
歲尾確實該仔細盤盤賬,宋玉枝當下不再想別的,拿來算盤,跟著弟弟一道忙碌起來。
姐弟倆從午后一直算到黃昏。
黃昏時分,宋玉枝去把晚市要售賣的飯菜做好,再回來接著算。
打烊之前,休息室的算盤聲總算停了下來。
開業至今,宋記一共做了二千兩出頭的營業額。
扣掉各種看得見和看不見的成本,例如食材成本、柴炭費用、店鋪租子、員工工資、年底分紅那些,凈利潤為六百五十兩。
算出這個之后,宋玉枝又盤點了一下店里和自己身上的現錢,換成黃金和藥材、囤糧的物資,發現出入不大之后,最后算了算稅款——
大楚對于已經開設商鋪的商戶征收的商稅,說來不算輕,營業額里交一部分,純利潤還得交一部分,而且沒有任何減免項,哪怕是虧本,營業額的稅也得繳納。
像宋記這樣的情況,稅款就得繳納二百余兩,超過純利潤的三分之一。
如果是如意、吉祥那種規模的大酒樓,繳納的比例就更高了,一半的利潤都得上交朝廷。
而后世,據宋玉枝了解,企業所得稅的最高稅率是25%,其中更還有很多減免政策。
只慶幸宋玉枝拿到了官家食肆的名額,稅收可以減免,合計繳納一百五十兩足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