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菜餡兒的,我就沒調醋碟。你吃吃看。”宋玉枝神情自若地把筷子遞到沈遇手里,“怎么突然這么問?”
沈遇先嘗起餃子來。
外頭肉鋪還沒開,隔壁張屠戶又還在養傷。
宋玉枝弄不來肉,就把家里積攢的那些豬油,都拌進了餃子里。
經過調味的酸菜油潤潤的,即便不蘸醋碟,也一點都不寡淡,酸香爽口,滋味醇厚。
沈遇近來吃多了湯藥,正是嘴里乏味的時候,幾筷子下去,便吃了好幾個下肚。
宋玉枝喜歡看別人享用自己做的飯,尤其享用之人是沈遇,她自然看得挪不開眼。
青年有一張俊美漂亮的臉,只是他身形魁壯,皮膚黝黑,氣質冷冽,不會有人用“貌若好女”這樣的詞,去形容他。
可現在的他,唇色泛白,膚色在連日的將養后,養回來許多,只比宋玉枝略深一些,從前的中衣穿在身上空落落的。乍看一看,好似衣服底下只剩下頎長闊大的骨架。
像剪翅的蝶,昳麗脆弱又迷離。
直到沈遇抬起頭來,同宋玉枝的目光不期而遇,笑著問:“夫人一直看我做甚?”
宋玉枝才收回視線,笑道:“我在想怎么和你說白日里的事呢。”
沈遇心思敏銳,既然他已經那樣問了,宋玉枝便是避而不談,他也會想辦法從家里其他人嘴里問話。
宋玉枝索性就撿了些重點,說自己今日去了衙門,辦好了手續,一家子已經出入自由,再不用困在這邊境小城。
“豐州城很好,但從前我因著戶籍,不得離開,猶如籠雀困獸。現下就想出去看看。左右宋記那邊,朝夕之間是修繕不好了,少說得月余。沈遇,我這兩日安排一下,我們盡快去治傷好不好?我實在有些等不及了。”
沈遇看著自家小夫人。
小夫人雖然已經梳了很久的婦人發髻,但其實還是少女模樣。
容色鮮妍,神采飛揚。
他是不會拒絕她的。
“好。”青年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并不提現在外頭還亂著,山林之間多是賊匪,只應道,“我都聽你的。”
宋玉枝笑著起身,收走了空碟,旋即又端來湯藥,給沈遇喝下。
湯藥的效果在夜間總是不好的,沈遇又睡過一整個白日,并不能再次安歇。
一家子忙完手頭的事后,都進屋來陪著他,揀一些得趣的話來說。
說過半宿,直到天邊泛起蟹殼青,沈遇開始精神不濟了,各去歇息不提。
隔天一早,宋玉枝就開始忙碌起來。
南山里還藏著一批物資,得去取來,連同家里剩下的那些,一道變賣成現銀。
宋玉枝事務眾多,分不出來心力去親力親為,便喊上小石頭,去尋了一趟呂掌柜。
也算是運道好,呂掌柜昨晚上才回到豐州城。
雙方互相問好,簡單說了一下近況后,呂掌柜就道:“東家放心。這事只管教給我辦,出不了什么紕漏。就是敢問東家一句,那些東西您準備賣個什么價?”
豐州城雖未城破,但到底才剛經歷過一場劫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