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面糧價比年前上升了一大截,藥價更別說了,聽說很多現成的傷藥,都被方鎮將征用走了。
哪怕是沈遇近來喝著的安神湯,并不用到什么稀罕寶貴的藥材,價格也貴了一倍不止。
這一批價值二三百兩的物資,翻上個一二倍,絕對不是問題。
若是心狠一些,一口氣能賺出宋記一年的盈利,也不是不可能。
宋玉枝當然不會發這種戰難財,但若是按著從前的價格賣出去,很容易被人鉆了空子,轉頭掛出天價,去吸平頭百姓的血。
所以宋玉枝想了想,就道:“我記得掌柜在衙門中也有相熟的買辦,不妨去問問那邊?價格方面,掌柜看著辦就好。”
呂掌柜心思剔透,聽到這話就明白了宋玉枝的用意,拱手笑道:“東家雖是商戶,卻并不是一味逐利。高風亮節,非常人可比。東家放心,我今日就去辦,三五日之內必給準信。”
呂掌柜是個妥帖人,得了他的允諾,宋玉枝便知道這樁事成了一半,遂轉而說起別的,“掌柜,來日你可有去往別地的打算?”
呂掌柜立刻道:“東家不準備留在豐州城了?”
要不說同聰明人打交道讓人省心呢?
宋玉枝應過一聲,“我們一家因為一些事,過不了多久,就準備去京城了。豐州城這邊,可能不回來了。”
說著,宋玉枝不覺有些愧然。
去年為了挖角呂掌柜,宋玉枝同他說過自己的計劃,儼然要把宋記做大做強,打造成豐州城內第一等食肆的模樣。
結果現在滿打滿算還不到一年,宋玉枝卻準備離開豐州城了,前頭所說的那些話,就好像無良老板給畫的大餅一樣。
宋玉枝說著又補充道:“我知道我們簽的是長契。所以掌柜若是沒有那個打算,我會按著契書進行賠償。”
呂掌柜卻擺手示意,“我只問東家一句,東家去往京城后,可還準備做吃食生意?”
宋玉枝想也不想道,“這是自然。”
誠然,現在她第一件掛心的事,就是沈遇的傷勢。第二件事是想著一家團圓,慰藉親娘和弟弟的思夫/思父的心。
同時,她也想著尋機會討要公道!
但宋玉枝志向未改,等在京城安頓好了,她仍然是愛鼓搗吃食,熱衷于自己事業的宋玉枝。
“這就行了!”呂掌柜笑道,“我本也不是豐州城人士,又是孤家寡人一個,沒什么故土難離的眷戀之情。東家要把宋記開到哪里,我這掌柜自然是跟到哪里。”
后頭也真的不過三五日,呂掌柜就把宋玉枝所囤積的那部分物資,賣給了衙門。
霍知州為人公道,自不會讓宋玉枝吃虧,但也確實拿不出多少銀錢,就在原價上漲了一些,付清了貨款。
這期間宋玉枝又去尋了一次鋪子的主家。
吳家作為本地有名的大戶,家中蓄了不少身強力壯的家丁,因此并未傷及根本,只是也因為家大業大,吳家多了許多瑣碎的事務要處理。
聽說宋玉枝要退租,生性不愛同人掰扯、又怕麻煩的吳少爺大手一揮,直接讓人把租子全部退給宋玉枝。
一來一去,連同魏老太太先前塞給宋玉枝的五百銀票,宋玉枝手上的現錢就來到了一千二百兩左右。
時光入水,很快就到了二月末。
沈遇這日午間忽然醒了,聽到屋外的說話聲。
宋知遠壓低嗓音問:“娘,咱們真的自己走,不告訴姐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