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樣的話,沈遇看著宋玉枝,目光柔軟又帶著濃重的歉意。
宋玉枝卻有些見不得他這樣——身份是與生俱來的東西,并不是自己可以改變的。
就好像她睜眼就是宋家人,上來就被流放了一般,沈遇身上背負的東西,同樣不是他能左右的。
所以她并不覺得沈遇需要為自己的身份感到抱歉。
“你可是曾經的侯府公子,別說眼下,哪怕是宋家老太爺在世時,宋家未曾沒落,我嫁與你,在別人眼里,哪怕不知道你同二殿下的親緣關系,應該也會覺得是我高攀。”
宋玉枝輕揉著青年發紅的臉頰,聲音輕快,“瞧瞧我這運道,親爹失蹤不見了一年多,轉頭便成了開國有功的功臣。只以為嫁了個獵戶夫婿,沒想到你還有如此身份。”
沈遇彎了彎唇,笑著看她,“掉毛的鳳凰不如雞。武安侯府只剩個虛名,現下是如何尷尬的處境,世人皆知。你更不是會追求什么高身份的人,我知道你只想過好自己簡單的小日子。枝枝,你少拿話哄我。我只問你,如果我們相識相知之前,你便知曉我的身份,你還會選擇嫁給我嗎?”
武安侯府滿門忠烈,即便是宋玉枝這樣,只有所耳聞,而未曾有幸親眼見其風采的穿越人士,都不由心生敬仰。
可敬仰是一回事,武安侯府的后人必然牽扯到朝堂紛爭,是另一回事。
宋玉枝確實是沈遇口中那種人——她志向并不很大,也不追求什么不勞而獲的榮華富貴,只想安守本分做點小營生,然后守著營生和家里人過安生日子。
這樣的她,怎么會選擇武安侯府的后人為夫婿呢?
宋玉枝并不想騙他,便垂下眼睛沒吭聲。
沈遇俯下身,與她額頭相貼,輕聲道:“所以我說我自私,我甚至覺得自己有些卑鄙,竊來了本不該屬于我的幸福。但是枝枝,我還是那句,我不會放手的。打從與你成婚的那一日起,我便沒有設想過余生沒有你的日子,往后你就算煩我厭我,打我罵我……”
這話越說越離譜了,宋玉枝趕緊叫他打住,“我是什么人啊,往后會煩你厭你便罷了,還要打你罵你?我要真敢那般,爹娘他們能饒了我去?怕是連知遠都要對我有意見!”
“這么想想,沈遇,你還真是狡猾,把家里所有人,連同我在內的好感度都刷得滿滿的!便是想惱你,也不舍得。”
沈遇并不太懂宋玉枝所說的什么“好感度”,但他已經對自家小夫人的奇思妙語見怪不怪,便順勢道:“那是自然。不然夫人這樣不信奉‘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說不定就輕易把我舍去了。”
宋玉枝驕矜地昂了昂下巴,“那就看你表現吧。你要表現的一如既往,我是肯定不會煩你厭你的。”
“是。我往后只會對夫人更好。夫人就瞧好吧。”
兩人耍過一陣花腔,周氏讓人送來了午飯。
用飯時,宋玉枝又想起什么,斟酌著道:“你父母和兄長那邊……”
時人都多少信奉鬼神之說,注重祭祀。
宋家人一朝平反,回到了京城,第一件事就是為宋老太爺遷墳祭奠。
沈遇是再看重家人不過的,回到京城后不可能沒想過這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