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腿站得有些發麻的南必終于開口,細聲勸道:“我的汗王,還是回屋去吧。”
忽必烈不置可否地微微點頭。
許久之后,才開口問道:“他們來了嗎?”
“已經在殿中等候了。”
又過了片刻,忽必烈緩緩站起身。
南必收起傘,上前扶住他的微沉的身子,轉身走入大安閣內。
殿前內外,閃出一隊隊全身披甲的怯薛兵。
這座暫時離開了忽必烈視線的城市,似乎突然就恢復了生機。
街巷之內、四合院之外,人影開始攢動。吵鬧聲、爭執聲與牛羊的嘶鳴聲,漸漸地充斥于城市的上空。
城外遼闊而枯黃的草原之上,也有歡快的馬蹄聲隱隱傳來。
大殿之內,一群王公大臣肅然而立。
有怯薛長月赤察兒,有中書丞相安童,有御史大夫玉昔帖木兒,還有數位從漠北草原急奔而至的王公。
卻沒有一個漢人。
忽必烈揮揮手,南必隱入殿后。
“都坐吧。”忽必烈神色如常,只是聲音略顯嘶啞。
眾人各自盤腿環坐于忽必烈身前。
怯薛長月赤察兒忍不住開口說道:“汗王皇帝,天氣轉冷,已經開始下雪了,咱們是不是該回大都?”
“怎么?你已經連這丁點的雪都受不了?”忽必烈皺著眉頭問道。
中原雖然富庶,其實真的不適合蒙古人久居,只要冬天一到,就沒人再愿意離開中原前往漠北。長久以往,蒙古人還是草原的主人嗎?
“不不!”月赤察爾急忙解釋道:“我是擔心汗王的身體……”
“你覺得我快死了?”
“我……”哪怕殿外已見飄雪,月赤察兒的額頭卻冒出一圈冷汗。“屬下絕對不敢這么想啊,大汗!”
忽必烈沒管這位跟著自己數十年的怯薛長,環顧問道:“杭州那邊,有什么消息?”
“一切都很正常。”中書丞相安童回答道:“只是……有些過于正常了。”
“什么意思?”
“所有的官府文書來往,都看不出問題,也沒反映有問題。但是該有的密報,卻全部斷絕。”
是啊,本該定期送來密報的李邦寧,沒了聲音。
南下許久時間的賀勝,也沒有任何回報。
甚至于在自己默許之下前往杭州的姚燧,也是一點消息也沒傳回。
杭州必定是發生了什么事,忽必烈突然對那位甄鑫又生出許多的興趣。
一顆想跳出棋盤的棋子?
一把有了自己想法的刀子?
忽必烈倒是很想知道,這樣的棋子或是刀子,能整出什么新的花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