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寒意幾乎是深入骨髓的寒意。
是會讓黎遠航覺得自己骨頭縫好像都是冷意的那種寒涼感覺。
這一瞬間,黎遠航甚至覺得黎云笙好像根本沒有把自己當人看。
他就是有這樣的錯覺,覺得自己是被完全輕視的,好像他從出生開始跟黎云笙就不對等,他永遠都低一等只能去仰望黎云笙。
黎遠航覺得自己實在是有些不明白黎云笙了,他明明是黎家的繼承人,為什么還會那么在意一個孤兒院出身的女人,甚至開口對他說,溫栩栩是他的人,他這是真的要跟老太太正面剛嗎?
到底是他們誰瘋了?
他不覺得自己瘋了,他只覺得黎云笙瘋了。
他嘶聲質問,聲音卻被恐懼絞得支離破碎:“你真的清楚你在說什么嗎?奶奶不會答應的!”
他提及黎家老太太,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在黎家,老太太的寵溺是他唯一的庇護,他篤信就算黎云笙是黎家嫡系繼承人那又怎樣?
嫡子再桀驁,也不敢公然違抗家族權威。
黎云笙垂眸,目光如冰刃剖開黎遠航的僥幸。他嗤笑出聲,笑意卻比怒更冷:“那是我的事。”簡短五字,如鐵錘砸碎虛妄。
他沒有正面回答,可對黎遠航來說這已經算是正面回應了,溫栩栩是他的人,有關溫栩栩的事就是他的事,他碰了溫栩栩就是得罪了黎云笙,所以黎云笙才會來找他。
這樣邏輯通順了。
黎遠航直覺自己此刻好像都開始頭痛了。
他也確實是頭在痛,額頭撞了那么大的口子也沒包扎,喝了這么多酒整個人都有些魔怔了一般,好像眼睛都快要睜不開的程度,他好像真的不知道自己此刻該說什么能說什么了。
黎遠航瞳孔驟縮,額角傷口的鈍痛驟然加劇,混著酒精的眩暈感如潮涌來。
他踉蹌欲起,卻跌回墻角,指尖摳進墻縫的碎屑,混著血沫在掌心凝結成腥紅的泥。
他不解,不甘,更不敢置信,黎云笙為何為一個孤兒院出身的女人,甘冒與老太太正面沖突的風險?他分明是黎家繼承人,未來的掌權者,怎會沉溺于這般“低賤”的情感?
“你是真的瘋了。”他嗆出哽咽,尾音帶著顫栗的嘶啞。黎云笙的冷意已將他逼至崩潰邊緣,仿佛被按入冰湖的窒息者,連掙扎都成了徒勞的抽搐。
黎云笙忽地輕笑,笑意如寒刃出鞘。他俯身逼近,瞳孔深處翻涌著冰淵般的寒潮,指尖鉗住黎遠航的下頜,力道如鐵鉗碾碎骨渣:“瘋?”
他嗤笑反問,喉間溢出的每個字都裹著絞殺的意味,“我早該讓你知道我瘋。”
潛臺詞是,這樣你就不敢碰他的人。
黎遠航的瞳孔因驚恐而渙散,下頜骨在黎云笙的鉗制下發出脆響。
他試圖掙扎,卻如困在蛛網的飛蛾,徒勞地煽動翅膀。
黎云笙倚在雕花門框邊,指尖輕叩大理石墻面,節奏緩慢而篤定,仿佛敲擊在黎遠航的心骨之上。
他歪頭凝視著黎遠航,瞳孔深處翻涌著千年不化的冰淵,寒意幾乎凝成實質,順著空氣滲入黎遠航的每一寸骨縫。
那冷意并非尋常的凜冽,而是裹著血腥與權力的絞殺之氣,仿佛能將骨髓凍結,將魂魄抽離。
黎遠航踉蹌后退,額角傷口的血痂被冷汗浸軟,血絲蜿蜒如毒蟲爬過蒼白的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