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說什么?”老太太的聲音如被砂紙磨過,帶著撕裂的痛楚與難以置信的震驚。
她踉蹌著走向窗邊,晨風掀起她銀白的鬢發,仿佛瞬間蒼老了十歲。
“那孩子……那孩子素來囂張,可再如何也是黎家的骨血啊!”她喃喃自語,聲音漸轉凄厲,“云笙他怎么下得去這般狠手!十根手指……這是要他生不如死啊!”
她忽而轉身,目光如炬,灼灼盯著老管家:“去!把人給我請來!我要當面問清楚,他眼中可還有我這個奶奶,可還顧念半分血脈親情!”
老管家領命而去,老太太卻跌坐回椅中,手撫心口,氣息急促。
她想起黎云笙幼時模樣,是她一手將他帶大,這孩子自小便寡言少語,卻極有主見,行事利落,她原以為這是將門之后的魄力,可今日……今日這狠辣,竟如寒刃刺入她心。
“瘋了,他真是瘋了。”她喃喃著,指尖顫抖地端起茶盞,茶水卻潑灑在衣襟上,暈開一片狼藉。
她想起黎遠航,那孩子雖出身不正,卻是她看著長大的,老太太的偏寵在家族中早已不是秘密。她原以為,自己的疼愛能護他周全,可黎云笙這一擊,不僅折斷了黎遠航的手指,更將她苦心維持的平衡擊得粉碎。
還沒等到黎云笙來,黎老太太卻想要先看一看黎遠航到底傷到什么樣子。
她也想著黎云笙來了后好好晾一晾他!
省得他真的無法無天了!
……
黎老太太踏入廳堂的瞬間,濃烈的血腥氣撲面而來,嗆得她喉頭一窒。
眼前景象令她瞳孔驟縮,黎遠航蜷縮在滿地血污中,十指扭曲如枯枝折斷,他渾身顫抖如篩糠,冷汗浸透的衣衫緊貼脊背,每一聲呻吟都裹著瀕死的痛楚:“疼……啊!奶奶……救救我!”
聲音嘶啞破碎,仿佛從地獄深淵爬出的哀嚎。
她踉蹌上前,腳步虛浮如踏棉絮,老管家慌忙攙扶卻被她甩開。
俯身查看時,指尖觸到黎遠航冰涼的額頭,冷汗沾濕她的掌心,那溫度仿佛能凍徹骨髓。
走近了卻見他雙目赤紅,血絲密布,面容因劇痛扭曲得猙獰可怖:“黎云笙!那畜生……他斷了我的手指!祖母,您要為我做主啊!”嘶啞的嘶吼混著涕淚,他猛地咳出一口血沫,濺在老太太衣襟上,猩紅刺目。
老太太喉頭滾動,胸口如遭重錘。她顫抖著撫摸黎遠航的斷指,觸到包扎處粗糙的繃帶,指尖下的肌膚滾燙如烙鐵,痛楚仿佛順著指尖爬進她自己的骨髓。
她抬頭望向四周,血漬如蛛網在地面蜿蜒,空氣里腥氣混著藥水的刺鼻,黎遠航的嘶吼聲在廳堂回蕩,仿佛要將房梁震裂。
她忽覺眼前發黑,喉間涌上一股腥甜,險些暈厥。
老管家忙遞上帕子,她攥緊帕角,指甲幾乎掐入掌心,聲音顫抖如風中殘燭:“遠航……奶奶在此,一定不會讓你白白受苦。”
黎遠航卻似陷入癲狂,痛楚與恨意將他撕扯成瀕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