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從以前起就覺得,蔣隨舟是神仙遞來用于試探她的一把金斧頭。
金斧頭誒,誰不想要?
可只要說出口,金斧頭就會消失。
因為屬于她的自始至終都是鐵斧頭,她如果說謊,下場就會和寓言故事里貪心的地主一樣。
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的態度會曖昧到讓她感到混淆和困擾,他究竟喜不喜歡自己?
初夏當時一度真的考慮過,就做蔣隨舟養的金絲雀,好像也不錯。
但當她主動脫下外衫,坐在他腿上時,卻看見蔣隨舟驟然沉下來的臉色。
那天他把她推到沙發上,一言不發離開的背影,幾乎和沈斯仁拋棄她的背影重疊。
那天,初夏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難堪。
她知道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她吃他的用他的,被他花錢養著養出了錯覺,以為他真的喜歡自己。可對方卻連碰她一下都沒興趣....
從那之后,初夏就只把蔣隨舟當做金主老板,她在蔣隨舟身邊的每一天,都在籌備著離開他。她妥帖的迎合他的喜好,善解人意的滿足他的要求,不肯多做一件事,多說一句話,徹底避免了‘自作多情’的情況。
她覺得蔣隨舟恨她,因為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他都會悄悄來到自己的床邊,注視她的睡顏,有時是一小時,有時是一整夜。
有一次她感覺到蔣隨舟的手撫上了她的脖子,她覺得這個男人當時應該在想怎么殺掉自己才不會弄臟他的地毯。
畢竟他全都知道,自己才是殺了他弟弟的真兇。
初夏也知道,自己的存在對蔣隨舟而言,只不過是給沈斯仁致命一擊的工具而已。
之后,初夏和他相處的后半年里,蔣隨舟心情愉悅的時候越來越多。
因為她已經完全摸透了他的喜好和脾氣,知道說什么樣的話、做什么樣的事會讓他高興。
但與此同時,初夏的每一天,都越來越清醒。
她知道,自己殺死了蔣載興,蔣家容不下她,所以蔣隨舟只能做她一時的庇護傘。他們之間早晚會清算這筆賬。
所以她逃了。
‘篤篤——’
車窗被敲響。
初夏回神,看見蔣隨舟正彎著腰從車窗外看她。
她調整好表情看過去,降下車窗,露出燦爛的笑容,說:“你剛剛可是痛失了冠軍。”
蔣隨舟看上去心情很好,他伸手捏了捏她臉頰上的軟肉,“玩夠的話就回去吧,冠軍。”
初夏對他眨眼,“我贏了比賽,按照老規矩,是不是可以問你討個獎勵?”
以前初夏和蔣隨舟總是比賽,比騎馬,比跳傘,一開始初夏不敢,但蔣隨舟為了鼓勵她,每次都用她想要的東西引誘,只要初夏做到,就會給她獎勵。時間長了,他們之間就有了這個不成文的約定。
初夏一開始和他比賽車,就是為了這個目的。
蔣隨舟揚眉,示意她繼續說。
“我想要你把我爸爸從盛京時手里弄出來。”
男人眸光一暗,臉上沒有意外的神情。
他默了幾瞬,然后手撐在車頂,俯身看她,問:“你和盛京時徹底掰了?”
聽見蔣隨舟把‘徹底’兩個字加重了語氣,初夏思考了一下。
徹底嗎?
她騙了盛京時,又在他求婚后逃走了,此刻那個男人應該想宰了她吧。
于是初夏點頭,裝可憐道:“我只有你了,蔣隨舟。”
此刻,蔣隨舟即便知道她是裝的,也不可控的心跳微亂。</p>